伴随着惊心动魄的震爆,樱、仙、春一行人已由屋后上山,穿梭行进于山林之中,山势挺拔险峻,从山顶瞭望即可见对面山腰盘踞的古堡,再翻山顺延而下,草木稀疏,乱石嶙峋,山脚则是地势趋于平坦的狭长深谷。
“大家千万要小心,这次RUO人数一定不少。”仙举手召喊。
“对不起大家……”樱惶惶不安,将粘粘众亲的性命作为向刹那履行承诺的代价,她已不能原谅自己的罪责,情无以偿还,义无以为报。
“樱亲,不要自责了。”春一路安慰,即使樱不吭声,大家也必定有所行动,其实迎战RUO事小,借此机会接近城堡解救可可才是大事,只是樱不敢言明,要求大家正面对抗RUO的这次行动并非她的本意。
“樱姐既然做出决定,我们自然奋战到底!冲呀——”李子摩拳擦掌。
零斗志昂扬:“我支持你,樱姐,你就不要再担忧了,雷氏城堡是雪仙小屋的天然屏障,不去助战的话,接下来挨打的就是我们自己。”
“姐姐果然是和凤完全不一样的,做了决定还瞻前顾后,害得我们连爬山都没力气了。”脉脉忍不住笑,她显得信心十足:“不过,擒贼先擒王,别忘了上次阿熊一死,RUO阵脚全乱,所以拿下他们的新头目才是关键!”
为了能再见绣一面,鱼儿说服了樱和仙,不顾百般阻挠跟上了山,可听到大家这番言辞,鱼儿鼻子一酸,偷偷掉眼泪:“绣绣姐……”
“哇啊,冲啊——”李子奔走在队伍最前,眼看就要到山顶了,雪仙小屋当日聚会在场的所有人,即转型为NNF的西粘数十人都将参加这一场未知的战斗。
久攻之下,雷氏城堡仍不见反应,城堡中央大厅内,雷的恼怒已到达极点——
“你竟敢背着我勾结粘粘家庭,刹雷,你究竟想干什么!”
“请不要偷换概念哦——”刹那手指摆弄,“纠正一下,不是勾结,而是一笔交易,我跟凤之间的交易。”
“你和凤?混话!凤肯跟你做交易?”
“哦对,确切点说是樱,至于双方开出的条件,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
“刹雷,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让我很头疼很生气,天雷,还有紫丫头,你们三个就会给我招惹麻烦!”
“现在怎么说都无济于事,NNF就要到了,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坐享渔翁之利的……雷,可不就是你么,我千方百计为你讨来的机会,所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你连句谢谢也没有,反倒这样无情,真让我伤心……”
山林潮湿阴冷,地表一层厚厚的淤泥,落叶断草拌和水分,脚底很容易打滑。樱一声不响,表情悲苦显得毫无生机,她的步伐那般幽沉,背影那样清瘦而淡弱,若默默跟行在她身后,百感交集:她真的按照刹那的要求去做了,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事情的原委,仅仅因为刹那信口雌黄的一句承诺?她太天真了,她太傻了,她太容易被控制了……若忽然想到,此行讨伐的目标人物是绣,这不等于是在樱伤口上撒盐吗,她又该怎样去面对昔日的亲人、今日的仇敌。
队伍爬上山头,走在最后的若停步观望,她撩起裙子刺挂树枝,嘶啦一声扯破裙子,她身子一倾跌滑而下:“——呀!”
“若若?”樱倦容失色,不由自主跟追了上去,听到响动的大家回头张望,见若连滚带爬沿着原路落进林草之中,山势险要,草路泥泞,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现在返回太过危险而且势必耽误会战时间,仙急喊:“樱亲!别管她了!”
“走吧,姐姐?”“樱姐姐,快点——”
殿后的几个姐妹半走半停的,隆隆炮声不断推扩战场边缘,六神无主的樱紧抓着草丛蹲下,落叶在手里捏揉成团,听着落下山坡的呼救声,她哪里狠得下心啊。
半山之上密绕城堡的红荆棘在烈火中熊熊燃烧,这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物种即使残焚殆尽,只要再历经一场风雨又会遍地开花更甚繁茂,真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竟与坚不可摧的千年古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有一遍遍经历死亡之苦痛才能得到无限之永生。
“你有何不满?刹雷,你心知肚明,我给过你多少宽容,多少特权!”
“我不欠你什么,雷,你要对我动手只会自取其辱。”
“哼,我说过,最终能毁了你的并不是我,你大可以无视我的忠告,我之所以与你耗费唇舌不过是想提醒你,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能耐,凡事只要身在其中就该遵守游戏规则。”
“呵呵,你就这么喜欢教我做事?”
刹那背过身去,在雷的咒怨之下,他心气难平走出中央大厅,夹缝中的石壁随炮击震晃不止,狭窄的空间令他心烦不已,原本打算前往可可房间的决定忽然取消,他转道行去,在一面宽墙前停步,按动机关,墙上打开了一个箱型缺口,刹那手握闸刀,轻思闪念,狠下心来猛地一拉:
“去!不玩了——”
火炮声中突然传出尖锐鸣响,迷雾里的城堡渐闪渐烁,如白夜繁星映照得山谷奇幻瑰丽。
“绣大人……”
攻击者们纷纷停止开火,浓烈的硝烟被缕缕花香浸覆,峡谷瞬时寂静,星光绽耀之下景物令人迷醉,绣神情呆痴,无限遐想在冰封脑海里融化了——
“姐姐……绣绣……好想你……”
绣好想被拥抱,从心底升腾起的温暖知觉触抵着她的冰冷神经,令她无法呼吸无法言语,星光映红泪眼成为一片血红星河——
血光突然由弱变强,霎时间,千万道深红射线从雷氏城堡无数孔隙散放而出,如火山迸发暴雨天降,峡谷炸裂了!慌乱中的罪恶组织退散不能奔逃不及,射线刀纵横扫射万箭穿心,血浆红光乱空飞溅,惨鸣嘶叫震耳欲聋。
稀松草木间,裹满污泥脏叶的若一直朝山下滚落,为了验证她的自信,任凭身体摔滚不愿半路打住,哪知这山坡本就陡滑至极,想停也停不住了,她浑身酸痛湿漉难忍,全身上下被擦破,衣裳也撕扯成片,腿脚和胳膊多处被划伤,唉,真是自讨苦吃……若连连叫苦,不晓得哪里冒出一根带刺的断枝勾划而过,呲啦一声从腰腹破开了一条细长血口,若痛得紧咬牙,翻滚之时摸准身上匕首,抽刀左刺右砍,谁知锋利的匕首只会顺路斩树断草,根本停不下来,她晕头转向直喊疼,真是太糟糕了,简直倒霉透顶,她后悔死了。
哗忽——山中骤然腾起萌动紫光,沿着上坡丛林倾流蔓延而下,追踪着若的翻滚身迹加速倾移,若渐感一阵温适,柔光裹覆倾盖,似一个温怀拂泻而过终如期而至,若欣然闭眼,只觉得一双手臂由缓到急将她揽抱,随着预料之中的惊喜,若安躺入怀幸福睁眼:抱着她的果然是凤。
将满身血泥的若落放,凤的焦虑神情暂时松懈:“好了,没事了,你还能站起来吧。”
若在极短时间里对凤产生了极强依赖,她腿脚打颤又抱紧了凤:“谢谢你,只有你在乎我,会来救我。”
打量着若浑身数不清的伤口,凤仿佛又看到了初次相遇时的若,那个悲惨孤苦的女孩子,现在的她似乎开朗了许多,但依旧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凤纵然能给予她千百次的呵护,却一次也猜不透她的心机。
“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求你原谅我,现在只想诚心地向你道歉。”若试着鼓起一点点勇气,对凤说出心里话:“我知道,因为即使有天大的事摆在面前,你都会毫不犹豫转来救我……所以我不该赌气对你发脾气。”
直面若的眼神,总有一些未知的错觉,凤转身遥望山顶,正在散去的尘雾里显露出天空鲜艳的蓝:“你不必道歉更无须道谢,救你只是我的本能反应而已。”
若惊疑却不敢再作揣摩,凤的迷惑与冷漠牵动着她内心深处的激情:“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要去那边?去到刹那的陷阱里?”
漠视山坡上渐淡的硝烟,凤坚定的目光已无需多言,他侧身把手递给若,初遇之时就是这只手来抱若的。
“我……”若呆惊又欣慰,她无暇顾虑,一只沾满泥水的纤伤之手伸给了凤,一时间仿佛阔别已久的体温在指间迅猛感传,冲破矜持战胜了所有疑虑,她忽然觉得连同身心都交付了出去……
硝烟残逸,空寂的战场到处是焦色腐臭,血流成河却看不见一具尸体,烈火焚遍山野,高岗之上的雷氏城堡却泰然耸立,当仙一行人赶到峡谷腹地,面对的只是这样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城堡打开了射杀系统……想不到雷会这么残忍。”
大家遍寻不到一个活口,血幕响起铃声,焦烟里浮出一个血影,她手持双剑,残裙破衫浸透污血,铃声落定,鱼儿悲喜交加:“绣……绣绣姐……”
“——不要过来!”绣提起右剑凌空乱舞,被昔日亲友剑阵包围,众亲眼里的她俨然已是一只魔鬼,唯独鱼儿不离不弃向她靠近,绣苦笑:“别过来,你没听到我的话么!”
“不,姐姐,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鱼儿热泪盈眶敞开怀抱,携着同样的铃声,直至寒剑顶住胸膛,姐妹之泪滴落相融染红血剑——噌嚓!冷剑推刺而入,断去绳结,铃铛坠落,鱼儿捧剑瘫跪,悲容之中泛起清醇笑颜,她拾起铃铛递给绣,绣也从裙腰摘下自己的铃,两副铃铛浸染温血,缠绕碰响之后留在了鱼儿手里——
“陪我去看海吧……”
“好……姐姐……”
鱼儿安然合眼,魔女剑下的替死鬼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鱼儿代替了樱,樱不愧是个善于海誓山盟的姐姐,关键时刻却是不敢露面的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绣提起左剑划转半圈搭在自己脖子上,行将自刎,一抹刀光忽然从她脑后袭来,刀剑相抵,铿锵有力——
“女人终究是女人,不是毁了闺蜜,就是害死男人——”
刀影在暗笑中迅速变宽变长,一个黑袍男从绣身后现形,他一手持刀控剑,一手粗暴掐住绣颈,以壮硕四肢捆抱绣的残躯,揉捏那满目泪痕的苦脸,捂起她惊痛咳喘的血唇,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舔咬起来:“绣,给他们看看,你身为女人的价值——”
“峰……峰少……放开我……你胆敢以下犯上……混蛋……唔……”
峰少?!这竟是一个让奈奈心惊胆寒的名字,那狰狞的表情铭刻于心,自从上回遇见峰少,她可就再也没见过伊伊啊!
刀剑吭哧磨撞,黑袍男推刀斩剑挟持绣,化作一团黑风激跃上山:“想要她的命,跟我来——”
凤与若奔行赶至却是晚到一步,若手心发烫紫光燃燃,凤已瞬间化为紫影去追那黑风,仙、春、小紫紧随其后,一道道光影像纷飞的彩色雪花飘跃山顶,那是通往雪仙小屋的方向——
“唔……可恶……你这混蛋啊……放了我吧……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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