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哼”了一声,不肯妥协:
“那不行,你挣的钱当然要先顾全自己。这事儿听我的,反正平时在队里,我钱票也花不出去。”
时代背景摆在这里,傅璟佑没人引荐,在燕矶能找到的活儿也都是一些散伙儿,他既不是国营单位的正式工,也非临时工,那么在薪水方面就是天差地别。
陆淼不会嫌弃他收入微薄,可他既然出去找活儿干,就说明是生活中有需要填补的地方,或者单纯的只是想要生活变得更好,那么这钱就更应该花在该花的地方,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贴补她。
先不论她缺不缺这份“贴补”和帮助,就性格而言,她讨厌被迫付出,更讨厌别人为了她妥协或者放弃什么,因为那样会让她产生负罪感,严重起来,甚至会让她变得不像她。
傅璟佑不清楚陆淼心中想法,不过就着她说的话一想,觉得也是,就点头说了声“行”。
陆淼略微松气,刚才觉得稍显压抑的内心渐渐复苏活跃起来。
这顿插科打诨,天边旭日早已高升,霞色朝阳褪去,日光渐渐明朗刺眼起来,索性也到了干活的地方。
傅璟佑就近把牵引绳系在田埂边缘的灌木小树上,随后脱了草鞋,深一脚浅一脚地挥手,赶着大黑牛去了一侧的湿草地。
陆淼则是站在田埂之间腕粗树干扎成捆的小木桥上,手掌抵在前额遮挡日光,举目打量起周围来。
湖是活水湖,这处地方正值湖的末端和上游溪流连接的地方。
清澈溪水从陆淼脚下的木头桥源源不断灌入湖泊当中,而木头桥的一头是二队的水田,另一端则是隔壁三队的水田。
往三队去,除了前面陆淼曾经躲过阴凉的石板桥以外,眼前这小小的木头桥,也是个捷径。
附近水位很浅,绿汪汪的湿草地很多,周围茂密的荷花荷叶就像是长在荷田里一般,脱了鞋,稍稍挽起裤管就能涉足其中,将荷花、莲蓬摘个盆满钵满。
当然,也是适合放牛的,新鲜茂密又翠绿的水草不仅足够让牛吃饱,毒辣的日光下,水和湿泥更能有效助牛降温。
“这么个放牛的好地方,以前就没别的人来?”陆淼好奇地问。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傅璟佑声音略微拔高:
“农闲队里活儿不多的时候,也是有的。”
赶上农忙,大人和壮劳力们都忙着抢收,队里的孩子倒也能帮着放牛,只是这块儿必进临着湖挨着水,平时都是不准小孩往这边来的。
把牛安置好,傅璟佑也没急着回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直接从湿草地里掉头去了一侧的“荷田”。
微暖的清风下,他身影没入荷田,“呼啦啦”的声响下,荷叶晃动只偶尔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
总之他一通忙活,半晌再从荷田里出来时,怀里多了一大捧莲蓬,一两朵荷花,荷叶也有好几个。
他裤腿一直挽着,所以即使脚上有湿泥,也并未弄脏裤腿。
而且好像并不在意打湿裤腿,从荷田里出来后,他两条大长腿迈出,直接踩进了水里,一路涉水到陆淼跟前,把莲蓬、荷叶荷花放在她脚边:
“莲蓬拿着吃,荷叶连着蒂的那块拧下去,戴在肩上能遮掩。荷花……你看着办吧。”
陆淼努努嘴,觉得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心里总有种傅璟佑把她要说的话,要嘱咐的东西都提前给她办好了的感觉。
她哪里会知道,傅璟佑是因为对她的脾性有一些初步了解,所以都不用她开口,就已经很自觉地把一切都给她安置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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