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冷下来。
海家母女四人都已经知道康王氏这趟来目的为何,可哪里能如她愿?海大娘子对王若弗说:“亲家,料想今天你请来娘家姐姐也是姐妹团聚的意思,我们这几个外人在场终归是不甚便利,不如你先和娘家姐姐好好相聚,我呢带着几个孩子就在你家院子里逛两圈,不知这样是否唐突?”
王若弗赶紧说:“怎会!我这次从大相国寺买来好几盆珍惜花卉,牡丹、芍药等等,就是专门为了这次茶会准备的呢!那些花据说都是在暖房里催开的,可是少见,媳妇快带你母亲和妹妹们去看看吧!”又转向康王氏,“姐姐和外甥也一同前往吧!”
康王氏刚想答应,海大娘子打断道:“这样恐怕不妥。”
康王氏不悦道:“有何不妥?”
海大娘子:“今天我家是应的亲家的约来家中赏花,本以为都是女眷,没料到康公子也一同前来,一屋子女眷,就康公子一个男子,虽说长辈们都在也没什么,可话说出去终究是难听了些,显得好像是我们海家要和康家相看似的。这样的误会最好不要有。”
她见王家姐妹贼心不死,便很直白地把话挑明了。
康王氏也不装了,怒问:“就算和我家相看又怎么了?我儿子一表人才,配你女儿有什么配不上的?”
海大娘子笑问:“哦?这么说来,康家哥儿也和长柏一样,金榜提名了?”
康王氏嘴角一抽。
海大娘子问王若弗:“不知康家哥儿进的哪个榜?三甲有吗?”
王若弗咽口唾沫,挤出难看的笑来,说:“没……还没呢,我外甥日日苦读,但就是运气不太好。但是,他很快要得荫官了!我哥哥已经在给他想办法。”
海大娘子疑惑道:“亲家不是姓王?王家的舅舅能给康家的外甥求荫官?这我还是头一回听闻!”
王若弗不无骄傲地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我父亲可是配享太庙的呢!”
海大娘子点头赞叹:“不错,我家祖上也有两位先人进了太庙,始终侍奉在太祖皇帝跟前。”
意思是说海家人从王朝建立初期就已经站在文官集团的巅峰。
王若弗很尴尬,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娘家和海家似乎也并比不上。
海大娘子不愿意得罪王若弗,拉着她的手耐心道:“我知亲家母的好意,替我两个女儿的前程担忧,我先替她们谢过亲家母的厚爱。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确实担心我家大姑娘在盛家过得怎么样,就怕她受到点委屈。但是,我看到亲家母为了能让我们娘几个团聚,特地操持这个茶会,就觉得亲家母一定是世间少有的好婆婆,再待来府上见到我闺女……她竟是比当初在家里还要圆润些,可见,亲家母和女婿一定是很好地照顾了我的朝云,我铭感五内,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你。”
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把王若弗捧得高高的,让她通体舒畅。王若弗也动情道:“哪里是我的好?都是你把朝云这孩子教得太懂事了!她在家勤勉、恭顺,对我儿也照顾得十分妥帖,这才进府半年不到就给我家添了喜讯,是我该来感谢你呀亲家母!”
海大娘子细细摩挲王若弗的手:“我们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女儿能得到好照料,所以女儿的婆家若有所求,我们必定是无不尽力的。前些日子我官人和几位叔伯一起使劲,让女婿去了礼部,不知道现在他在礼部一切都好?”
说到长柏那王若弗就来劲,她激动地说:“都好都好!他可得礼部上峰青眼了!如今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饭都难得跟我吃一顿。啊,要不说亲家好决断呢,柏儿才调去礼部没多久,官家就病了,那到时候……”她突然想到盛纮对自己的告诫,硬生生吞下说皇位要换人坐的话,尴尬地笑了笑,道,“……对柏儿的前程可是很好呢。”
海大娘子点头道:“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决断,我家几位长辈在朝为官这么多年,看多了自然能有所体悟。看来,这阶段为着年节的事情,礼部事务繁杂,女婿可是辛苦了。若亲家母觉得女婿这样太累,那也可以考虑台谏之类的职位,这样女婿也好在亲家母跟前尽孝。”
王若弗一听,脸色大变:“不不不,这哪行?台谏就是一群没什么实权的言官,专门得罪人的,柏儿才不去做台谏!”
海大娘子微笑点头:“那看来我家现在对女婿的做法还是对的,亲家母也不希望女婿去坐冷板凳。”
说完,她安静地、祥和地看着王若弗。
三息之后,王若弗突然领悟海大娘子的意思,惊恐地看向康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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