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俯身小心翼翼如抱着稀世珍宝一般把人抱了起来。
一步步走到门边,他用脚踢开门,沉鱼和褚随风都往后退了退。
他们看着秦云闲怀里的人,眼眶倏地就红了。
没见到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真见到了谁也没法保持冷静。
死人已经不会流血了,但秦云闲还是给容和清包扎了一下,干净柔软的细布缠在她的脖颈上,遮住了狰狞的剑伤。
这几步路的功夫,秦云闲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语气如常,但沙哑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
“冰棺在哪儿?”
沉鱼立刻道:“在前堂。”
“嗯。”
秦云闲抱着容和清快步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说:“布置灵堂吧。”
沉鱼一愣,随即又释然道:“是。”
愿意布置灵堂说明他已经接受现实了,这样也好。
……
原本灵堂只设置在他们落脚的院落,但城中百姓听说了王妃为大义自刎的事,纷纷自发为容和清披麻戴孝。
一夜之间,满城皆白。
大街小巷不见一盏红灯笼,全是白色,白布白缎在风中飞扬,像一曲无声的挽歌。
墉城所有官员皆着素衣前来吊唁,无人不悲痛。
灵堂里哭声震天,从早到晚。
冰棺被放在冰室里,供人吊唁的是秦云闲另着人买的楠木棺材,里面放的是容和清生前常戴的一支玉簪。
眼看着夜幕降临,着白衣系白布的关镇快步入内,手里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参汤,“王爷,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铁打的人也熬不住,趁热喝点吧。”
秦云闲嘴唇干裂,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我喝不下。”
“喝不下也得喝啊。”关镇在他身边跪下,看了眼上面供奉的牌位,沉声道:“王妃的身后事还得王爷你来主持,你若倒下了,王妃怎么办?她若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怕是心里也不好受。”
秦云闲长睫颤抖,雾沉沉的眼睛微微一动,“会么?”
“会啊!你信不信,今晚王妃就会给你托梦,责怪你不爱惜身子,让她走得不安心。”
“呵——若能入梦,骂我也高兴。”秦云闲自嘲一笑,看得关镇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恨不得抓耳挠腮,再想想还能用什么法子劝他喝汤,没想到秦云闲主动接了过去。
吹了吹,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他面色好了不少,却依然跪在棺前不肯离开。
关镇怎么劝也没用,只得先离开。
灵堂里就剩秦云闲一人,他起身走到棺侧,拿起那支玉簪轻轻摩挲,目光眷恋而温柔。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玉簪起身往冰室去。
冰室里寒气扑面,秦云闲进去后没一会儿衣裳就被冷气打透了。
他却好似浑然未觉。
他径直走到冰棺前,看着棺内面目依然明艳秀丽的容和清,喃喃道:“和清,我来陪你了。”
他伸手想握容和清的手,却发现她手中有东西。
他愣了下,当时人是他放进来的,怎么会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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