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晗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有多期待那个人的回信。
可当期待一次次落空,相应的期待就会走向相反的极端,失望攒多了,连善意的欺骗自己也会失去热情。
不想再编织任何自欺的谎言,期望值降到了冰点,她有时不禁会想,没有回音是不是也是一种答案。
那个人连只言片语都不想留给自己吗?
不告而别,人间蒸发,连常住地址都变了,就像是在刻意躲着谁一样。
是为了躲我吗?那又何必那么大阵仗,他以为自己很重要吗?
他就笃定了自己会满世界找一个故意玩失踪的人吗?
他以为像小孩子玩捉迷藏,躲起来看别人焦急地四处跳脚很有趣吗?
他是不是觉得就算害别人平白担心,只要突然出现,漫不经心地说一句“你怎么这么笨?我躲的位置又不偏你还找不到。别生气啦,跟你开玩笑呢。我又不是真的失踪。”就可以换取别人的谅解,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门儿。
岳晗最恨被别人捉弄,她一向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
整蛊、恶作剧、善意的谎言在她这里都和作弄、幼稚一类的词划等号。
收到曾经渴盼的回信她是有一瞬间的兴奋,觉得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那个人曾经那么鲜活地出现过,怎么能随着失踪就当从来没有存在过。
岳晗是个念旧的人,就算是个摆放久了的物件儿,也不会无缘无故丢掉,更何况是人,还是一个有那么一点特别的人。
岳晗才不会承认那个人的重要性,不告而别这件事在她这儿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不就是一封信吗?看就看,谁怕谁!
岳晗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深吸一口气,想象中密密麻麻的长篇手写信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只是寥寥数语,岳晗不多时就浏览了个遍。
她将信颠过来倒过去地翻看,心想着莫非信中还藏有另外的夹层,可是就算把这信看出花儿来,它也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
虽说礼轻情意重,信的字数不代表什么,岳晗心里还是酸酸的。
要是换作以前满怀期待的她,看到这样的回信恐怕早就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但是时隔经年,带给她最大的改变就是沉淀。
越来越沉得住气了,遇事不会再轻易跳脚了,学会用平常心去看待很多事。
信的内容和许多家书别无二致,老套的开头,熟悉的内容,也并没有因为是那个人写的就有多特别。
岳晗亲启,
见字如面,展信佳。
好久不见。因为搬家你的多封信件都未能收到,不久前回故居收拾旧物,有邻居将收到暂为保管的信还给我,是你写的。之前有许多封不幸遗失了,我猜是邮差放在门口,多日没人认领,不知辗转到何处了。
抱歉现在才提笔回信。你,还好吗?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啊。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我不常回故居,以后可以通过邮件联系我。
新年喜乐,盼重逢。
下面附了一个邮箱地址。
这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知道留个微信啊、QQ号什么的,岳晗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刚从墓里出土出来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倒是那个人的作派,不然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丢出一封信,用轻飘飘的几行字就把一切都一笔带过了?一般人能干出这事儿来吗?
还“新年喜乐”,还“盼重逢”,用不用这么一厢情愿啊,谁稀罕重逢,而且连个地址都不留,一点重逢的诚意都没有。
岳晗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公平。
她是不会这么快就联系那个人的。
过去是这么好抹平的吗?重逢是这么容易的吗?自以为是的家伙。
当看到落款的名字时,岳晗却再也绷不住了,把信揉成一团,精准地投到了垃圾桶里。
短短的两个字,一时激起千层浪。“温泽”,不显山不露水的两个字,却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埋藏了许多年,不经意地点燃导火索,炸到自己面前。
岳晗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不会再被这两个字,不会再被那个人牵动心绪,“温泽”这个名字已经被她好生安放在了时光回廊里,在特定的时空里珍藏着。
谁知道,简单两个字还是能令她红了眼眶。她看向垃圾桶,目光好像能够穿过团成一团的信封,落在字迹上。
这是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出的字迹。
字体圆润,下笔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每处转折都很轻柔,收束又很果决。
那个人写得一手蛊惑人心的好字,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用这么漂亮的字,写出的却是那么敷衍的话,真是白瞎了。
岳晗突然想到她最开始先认识的,也是那个人的字,而不是人本身。
小学三年级,班里转来了一个插班生,那个人就是温泽。
岳晗所在的班级在整个年级里都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不服管教。
虽然说年幼的孩子都是破坏力极强的神兽,小孩都有爱玩爱闹的天性,但大多数孩子都畏惧师长,害怕权威,尤其是威严的老师。
为了符合学校的规范,一般的孩子都会在学校里安分守己。
当然,每个班难免会有几个难缠的,令老师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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