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掩的朱门,隐约可见烛光闪烁,不禁得意忘形,傲娇起身,还未待缓过神,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几次三番冒险来此,到底此事如今是见不得光的,反倒是给那些有心人留下了话柄,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觉得划算吗?”
那倩影霎时间回眸扫视周围,只见一个伟岸的背影倚靠在那最茂盛的银杏树下,不禁心头一惊,磕磕巴巴地狡辩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不是从前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觉得你进得来这个大门吗?”
他依旧不回身,淡淡地说:“现在你不知节制反却变本加厉,陛下若不针对你,如何堵住紫微宫里的悠悠之口?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懂的道理,你为何突然执迷不悟,这么多年都忍了,还差这一时吗?”
“你......”
“话已至此,也算是仁尽义至,进与不进,且随心安吧。”话音刚落,便见那黑影消失不见。
故地重游,往事如昨。
凌君恍然回神,忽觉脸颊一丝清凉,下意识抬手抚摸脸庞,模糊中,一丝光亮。
满地金黄里,一抹荼白倩影,格格不入。再次抚摸脸庞,毫无微亮。
好像,真的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但那时的自己,还是那个叫景昕的少女,刁蛮任性,情窦初开。
“公主,这是开年司籍司给励精图治殿奉书的案卷,奴婢已瞧过了,《论语》和《诗经》该是叫内府办再送些印本过来填补了,另外,太子新婚,司赞司撰写了几道新的喜帖,你要不要先过目,之后再给皇后送去?”
话落半响,亦不见景昕回答,却瞧那份上奏给尚宫大人的例报上墨点零星,玉娟略欠身,试探着唤了几声“公主”,景昕依旧未有察觉。
景昕这般魂不守舍,少说几旬,多则数月,玉娟瞧在眼前,记在心上,细细想来,约莫着又是阮家二少爷无视咱们这位娇贵公主了。
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等冷眼委屈,恐这紫微宫里,唯有阮家二少爷一人特立独行,从不巴结溜须公主,却也只有他一人,能让公主如此忧心忡忡。
玉娟偷笑,悄声将手中的帖子放在景昕身前的书案上,静静地道:“还有,阮统领正在阁外候着呢,说是......”
话未说完,景昕突然被打雷震过来似地惊醒,急匆匆地起身,“凌君来了吗?”说着便朝外面跑去。
忽然,瞧着景昕一脚刚跨出门,一个踉跄朝台阶下面跌去,凌君不假思索,一箭步上前,躬身展臂环抱住景昕,谨防她被磕碰,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
心头好似一团炽烈的火在无尽燃烧,悸动犹如肆意泛滥的浪花漫过心间,交错的眼神化为一缕穿云破雾的光,足以照亮心底所有迷茫。
凌君自持身份,不敢僭越,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刚才的失仪失礼之举,立马放开景昕,屈膝跪下请罪,“臣有失体统,还请公主降罪重罚。”
此刻的景昕终于如常,轻咳了一声,缓缓道:“阮大人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玉娟未免二人继续僵持尴尬,急忙从昕夕阁里出来打圆场,“阮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是为了寻取此物的,奴婢一早就备好了,就候着您来了。”
说着疾步上前,将手中的一个包裹恭敬地奉给凌君,低声道:“名册在里面。”
接受包裹,凌君颔首,“凌君在此谢过曹御侍了。”
转念对景昕行礼,却不敢与她对视,“公主若无吩咐,微臣便先告退了。”
“等等!”景昕上前将一个绢布包裹的小软物塞进凌君手里。
凌君一愣,正要开口回绝,景昕却抢先说道:“却之不恭。”接着脸上浮现难掩的羞涩与喜悦。
深藏在心底的回忆翻涌上心头,过往历历在目,紧攥着手里的荷包,凌君收起不经意间溜走的思绪。
略略仰起头,深吐一口气,一面扫视周围,又一面仔细将荷包揣在袖兜里,接着抬手压低了帽檐,疾步往金黄深处的微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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