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哭得像个四十岁的孩子,孩子受委屈后看到亲娘来了的既视感,令这个画面没眼看。
反正美人儿就看不下去了,高父自己个儿哭得抽抽噎噎还抓了瓶水往嘴里送,喝一口抽噎两声。
“老公——我也渴嘛——”美人儿声调嘶哑但尽量九曲十八弯,完全无视高母的存在。
她自觉身份比高母高贵,没看神仙洞府里都从不抽打她这个大肚婆,专门抽这俩老夫老妻?
高父哪里顾得上她?又累又渴又饿的前提下,色之一事都不算啥,古人没说吗?“饱暖才思淫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时候,不思那个!
高母也算狠绝,冷不丁被抱住哭嚎一回抢了瓶水去,回过味儿来立刻往后躲,昨夜给她准备的铁锨还在地头插着呢,抓在手里后可真踏实。
既然真的又进来了,那就别等挨了抽再干活儿,高母开始专心掘地,她装备多精良啊,躺下睡觉儿都套着一副棉线手套呢,手心里也挑过水泡上过药了。
高父被抽的捂屁屁跑,还围着老婆跑,那瓶水只喝了半瓶就拧好盖子塞兜里了,现在跑起来是为了求点吃的,老婆那个个兜兜鼓鼓囊囊把他馋坏了。
美人儿想喝他这半瓶水?呸!个没良心的,竟然把他挣来的饭食全干完了!
“媳妇,媳妇,你给我吃点儿,我看见你带饼干了,那个兜兜里是火腿不?哎呦你分我些哎呦——”
飞剑只能给抽打增加力度,这个老男人为了口吃的真是豁出去了,两边脸蛋子都抽肿了才肯老老实实继续掘地。
今晚有点点儿暴动的意思,方家三只大部队也在各自的地头内讧,互相抱怨指责然后叫骂然后大打出手,飞剑的分身再多也顾不过来。
“汪,汪汪!”高家这边换上了真棒。摇头摆尾好一条大狗,快干活儿,再磨叽咬你!
“咯咯哒咯咯哒!”九十岁方家祖宗坐地头上大喘气呢,冷不防脑袋上空降一只神仙鸡,鸡爪子抓头皮抓的死紧,鸡脑袋居高临下,俩绿豆眼跟他对视,那意思,快让你的儿孙们干活儿,敢不听话,叨你!
用劳动去扞卫:方家祖宗的俩眼珠子、高大老板的屁股蛋子。
剩下两组人马由飞剑分身“一对一辅导”都没问题了,保证每一个的待遇都不偏不倚,逃懒必被抽。
暴动的苗头暂时被压下去,但下一个晚班方家队伍又少人了,白天求证过的,提前一天理智的逃离方官屯的家人们没有做噩梦当鬼差,那还等什么?兄弟们妯娌们之间早吵得谁都不搭理谁了,最后再打着哈欠儿互相瞪两眼,一拍两散!什么宗族啊一大家子威风啊抱成一个团儿对外没人欺负还能欺负别人啊的理由统统滚蛋,再有麻烦也别喊我们回来了,做恶事做多了把阎王爷都得罪了抓你们当鬼差了……
逃离方官屯行动第三天,有娘家的方家妇也带着孩子回娘家躲灾了。
第四天,涎皮涎脸的部分方家男丁去媳妇娘家团圆去了。
第五天,方家大族三组加起来的人数不足十个,还有仨当祖宗不干活儿的,干活儿的个个垂头丧气,白日里没捞着睡觉儿,儿媳妇孙媳妇重孙媳妇们相约回家还带着娘家人,目的就是威逼着儿子孙子重孙子闹分家,只能——分了。
分完家的儿孙们如同天下大赦般赶在天黑前各自逃散,不给工钱也不管吃喝的鬼差谁爱干谁干吧!
再想去堵冷家门?老头子们或许还有这心力,可手底下没有听喝的孙子了,要真想出门,对不起,腿着吧!爱去哪去哪,爱咋回咋回,没人关心没人理。
高父终于开垦出十亩地,用手脚用铁锨一点一点拾掇得平整又松软,他终于可以逃离神仙洞府了,干农活儿受尽委屈遭毒抽还得拿钱换吃糠咽菜。
高父内心暗戳戳还想过马上逃得远远的,逃外国去,不信说华国语言的神仙还能跨越太平洋抓他回来。
可惜,美人儿抱着腿不让他走,因为美人走不了,十亩地只能往外赎一个人,政策只针对他俩,高母只上晚班。
“老公老公你不能走,咱家孩子就要生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这里又没人能搭把手,你不能看着我们死里面吧?”
美人儿哭得声嘶力竭,这几天真是老遭罪了,虽然不逼着她干农活儿,但也没人侍候不是?没吃没喝没梳洗,美人儿就跟揭了画皮一样的脏污狼狈,原先留在脸上的彩妆就是鬼画符,那质量强悍的擦不干净,根本擦不干净。
那双曾经“bulingbuling”的大眼睛啊,如今被糟践的老高都不敢抬眼看了,大眼睛一天天变小,首先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条假眼睫毛,老高实在看着害怕,亲手帮着撕下了第二条。
原本觉得这下对称了就好看了,结果真是令男人魂飞魄散,失去了假眼睫毛的加持,双眼皮也同时消失了,就剩一双堆着眼屎浮肿着眼皮的小眼睛,这人,不认识啊?
果然是神仙洞府,给白骨精整现形了。
白骨精也想擦洗一下的,好歹她年轻不是?洗干净如鬼的彩妆,没准儿还能演演清纯。可明明看着河水就在前面,却总是在前面,她走不过去,也得不到高母上晚班揣着的矿泉水。
如今的高母竟然分外渴盼上晚班,看这对狗男女又哭又叫又饿又渴的模样实在太解恨了,她宁愿多干农活儿也要看戏,每天晚上穿戴整齐焚香祷告就等这个,白天还能有精神拿着高父的手机,输入高父告知的密码,按照高父的要求给公司上下传达指令,并转移账目。
能按指令转出神仙洞府需要支付的二十万块吃喝钱,就能转出更多对吧?高母夜夜焚香祷告的就是这个:求求神仙多关那对狗男女几天,再看看还有没有漏下的财产。
高母没多少文化又一直在村里生活,根本没能力去掌控老高的公司,所以她只敢给自己给儿子转钱,发现在外面的房产,找律师去周旋,能捞多少捞多少吧,每晚进神仙洞府一回都战斗力满满。
就像高父如今每多看一眼美人儿都冷漠一分一样,曾经看高父如不可撼动的高山不舍撒手的浮木的高母,也每多看一眼都恶心多过一分。曾经的委曲求全,全滚蛋吧!就那要饭的似的邋遢油腻抠脚大汉,能滚多远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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