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费心了?名义上你是我师父,实际我当你是我朋友,不是么?”
“二殿下说笑了。”姜藏月看着纪烨宁:“这话若让贵妃娘娘听见,奴婢只会有无妄之灾。”
“行行行。”纪烨宁点点头,压低声音眨眼:“那我私下里说,不让母妃知道。”
姜藏月屈膝:“二殿下的事奴婢无权干涉。”
纪烨宁唇角微挑:“师父总是这样自谦,我可听说师父帮安乐殿那位处理了不少事情呢,更是将殿中管理得井井有条,这有什么好藏着的。”
他今日约她来此,想必这就是目的了,姜藏月神情无变化:“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师父怎么就不能帮帮我?”纪烨宁不服气撇嘴,还哐哐敲桌子:“我比他给的可多多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好像真的只是在意气用事,抢人罢了,不值得人深思。
“姜月。”
纪烨宁还待说什么的时候,青年温润虚弱的声音响起。
天色磁青,日光如荼。雪衣乌发青年倚靠在树干之上。他歪了歪头看向姜藏月,唇畔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干净又纯洁,就像春日池水。
随后脚步踉跄,又时不时咳上几声。
眼看着靠在树干上的身子一斜就要摔下,姜藏月快步上前,本能伸手托住他的腰。
这一瞬相触。
腰很细,她下意识想着。
面前青年容颜苍白无暇,又浓又长的眼睫沾染了几分用力咳嗽带来的猩红,零星枝叶在他身后纷纷而落,带起的风声连他发丝都被微微扬起。
他似乎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依靠在单薄的少女肩膀上,雪衣摩擦间露出的白皙手腕,正好握住了她的小臂,一时两道身影重合,亲密无间。
那股冷香将她结结实实缠绕其间。
他方才在安乐殿喝了汤药,呼吸间都带着淡淡的苦涩药味。
“我的病好不了那么快。”
他说。
纪晏霄润泽的眸子看着她,越发靠近了一些,姜藏月僵直着身子没动,只是指尖紧了紧。
“姜姑娘。别动。”
下一秒,他俯身而下,手指抚过她耳畔,微风吹过让她感觉面上都是凉意,但极轻的触碰下,青年只是温柔替她拂去头顶的落叶。
不过这样的姿态在不远处纪烨宁看来就是他想要靠近的人被青年肆无忌惮拢在怀中,俯首间更是喟叹地落下一吻,随即含笑看了他一眼。
纪烨宁站在凉亭里,连天光都照不透,神色分外难看。
而托住他腰的少女,此刻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收住了,这样近的距离足够让她炸毛。
似乎随时都能给他来上一爪子。
纪晏霄又靠近了一些,如扇的睫羽微颤,这才无奈道:“对不住二殿下,臣这身子实在不争气,只能靠着姜姑娘了。”
他叹息,像是在解释。
青年说话就在她耳侧。
轻风缱绻,将话语卷近,她只觉得很不适应。
想要将人推开,但到底没当着纪烨宁的面这么做。
只是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态度足以让纪烨宁恼怒,随即敷衍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人走后,姜藏月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纪晏霄出现的恰到好处,她道:“殿下是故意做给纪烨宁看的,可他未必会就这样算了,你如此搭上安乐殿,只怕又要多上一些麻烦。”
他含笑看着她,那双眼便如四月江南的清新小雨,朦胧淅沥,又能让人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随着距离拉近,他周身的冷香越发动人。
“我以为姜姑娘方才会不顾纪烨宁,选择揭穿我,然后取得他的信任。”
姜藏月愣了一瞬,然后才道:“殿下多虑了。”
“那你会么?”
“不会。”
两人一问一答间,又陷入沉默。
纪烨宁于她来说并没有纪晏霄可靠,而她也不会轻易更改合作伙伴。
若是有,除非这人死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眼看临近安乐殿,姜藏月想了想才出于礼貌道:“殿下,按时吃药。”
纪晏霄唇角上扬,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好。”
“我还有事处理。”
“姜姑娘先忙。”
姜藏月轻轻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庭芜此时吭哧吭哧拖着一袋破铜烂铁走近,大概看见了走远的是谁,又看见了似乎站成望妻石的自家殿下。
“......”
嘴闭这么紧,难怪追不上。
他歇了口气开口:“殿下,要看看长剑么?”
“你很吵。”纪晏霄轻轻回了句,转身进殿。
庭芜:???
他好像总共就说了八个字,难道是他对吵的定义错了?
八个字就吵了?
庭芜感觉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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