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是下九流,连某些奴婢都不如,地位十分卑贱。可只要卖命唱戏,有人愿意施舍几个铜板,好歹不会饿死。
浮玉道:“方小娘把弟弟送进戏班,恐怕也是无奈之举。”
“她算是家中顶梁柱,要做此决定,实属不易。”谢斐记得,方琴柔父亲死得早,只有母亲和弟妹。
她母亲病重体弱,弟妹又年幼,全靠她每月节省一点月例,匀给家里人。
要不是无路可退,想必也不会把弟弟送进戏班子里,指望他有技艺傍身,寻个出路。
裴府里头,萧世蓉也知道了这事。
“方琴柔把她弟弟送进戏班子了?”萧世蓉惊道:“她跟她弟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作贱?”
女使道:“方小娘也该是走投无路了。”
假裴渊卧病在床,指不定哪天就要翘辫子,方琴柔这样的贱妾,自身尚不知道退路在何处。
她母亲病的重,每月往药罐子里也要砸钱。
别说给弟弟银钱,扶持弟弟读书上进,怕就是要靠她一个人的微薄月例,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都难。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作此抉择。
但萧世蓉,很不能理解。
“这丫头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东西,把弟弟送进戏班子,跟卖入窑子有什么区别?”萧世蓉悠悠道:“若是我弟弟,我定要让他求学苦读,正经考取功名才是。”
女使默然不语。
不过如此一来,方琴柔先前劝萧世蓉请戏班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她弟弟毕竟在那个戏班子里,万一有机会登台唱戏,被大户人家看中后养在府里,至少不会饿死街头。
再遇到个大方的老爷夫人,大手一挥,随便赏赐,也能得一笔。
萧世蓉身体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地倚着,又不咸不淡地问:“那个戏班子,戏当真唱得好?”
女使说道:“是,就连谢小娘都带人去看了。”
“那女人以前在田庄上,不就喜欢出去看戏吗?”萧世蓉挑眉道:“不过既然这戏班子当真有名,也该安排一场,就当给主君冲喜了。”
女使很快去办。
不过戏班子很受追捧,要到各府去唱戏,排到了半个月后。
府上众人也很快得知了消息,妾室们正遗憾于不能出府去听,如此一来,倒是都能听了,因而一个个很是欢喜。
松月居里,浮玉给谢斐研墨,说道:“大娘子总算做了件令人高兴的事,虽说是借口给主君冲喜。”
谢斐停笔,往纸上吹了吹,道:“不是病秧子跟正常人成亲,才叫冲喜吗?”
浮玉道:“管他什么借口呢,反正大娘子都安排上了,咱们也可以听一听。姑娘您之前不就在遗憾,没能再听一场吗?”
谢斐将毛笔洗了,置于笔架上。
“独自去看戏,我很喜欢。跟大娘子一起看,如坐针毡啊。”
谁又知道,萧世蓉是心血来潮,真要请府上人看戏,还是又有什么手段,要算计什么人?
这府上风起云涌,真是半分也大意不得。
午后阳光正好,香小娘跟方琴柔在花园里散步。
方琴柔高兴道:“大娘子还真的要请戏班子,她一向出手阔绰,若是能随手打赏些银子,我弟弟想必也能分几个铜板。”
香小娘笑道:“对戏曲班子,大娘子一向大方,只要唱得好,能哄她欢心,何愁没有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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