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变天了,可她什么都不想去在乎。
那个人的骨肉,死了就死了吧,就像她的孩儿,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就死在大人们的恩怨纠葛里。
孩子无辜,可为什么她的孩子,总是不能幸免?
姬妙璇靠着门框,跟多年前得知长子死讯时,一样脱力无助。
翌日,朝晖阁中,谢斐叫人熬了药来,亲自喂假裴渊喝下。
宫里的徐嬷嬷又来了一次,带了大量珍贵补品,说都是皇帝赏的。
谢斐哭得眼睛肿成了鸡蛋,看也不看那些补品一眼。
“妾身人微言轻,但为了我家主君,有些话拼死也得说。圣上明知道主君身子不适,何苦要让美貌宫人在他面前走动?这下可好,病得更重了!”
她满口怨言,徐嬷嬷却不生气,也没训斥她口出狂言,反而一个劲赔笑。
“小娘有所不知,圣上对裴公子的宠爱,那是无人能及的。正因为公子喜好美人,圣上才千挑万选了几个美貌可人的来。”
谢斐喂完了药,将药碗重重往桌子上一砸,又开始哭天抹泪。
“即便如此,也要待主君好转才是!要是主君因此而去了,我,我……呜呜呜!”谢斐失声痛哭起来。
徐嬷嬷被她哭声吵得耳朵疼,连忙道:“圣上着实是没想到,公子他会如此不知节制。既如此,老身还是将她们带走了罢。”
谢斐这才好受些,又擦掉眼泪诉苦道:“徐嬷嬷明鉴,我实在是心疼主君。分明只要他清心寡欲,身子慢慢就能好了,可是现在……哎。”
徐嬷嬷道:“可还有的救?”
谢斐道:“大夫来诊过脉了,说主君底子厚,慢慢调养就好,可千万不能再……咳。”
徐嬷嬷嘴里说知道了,回宫向宣帝复命。
宣帝淡淡的没什么表示,似乎是要任由裴渊自生自灭。
一连两三天,宫里都没传出动静。
夜里,裴渊赤裸着上身,坐在绣榻上。
谢斐准备了银针和颜料,又对照假裴渊身上的纹身,画了青狼图纹来。
银针在自制的酒精灯上烧灼一番,谢斐问:“你当初的胎记,是被硬生生挖掉的?”
裴渊的面容在灯火摇曳下深邃俊美,气质上更从容镇定,那是假货无法媲美本人的,与生俱来的孤高清雅。
“不疼。”裴渊知道谢斐真正想问的是什么,直接绕过口头询问的问题,回答了结果。
谢斐瞳色幽幽,哀怨道:“他反倒是享受了荣华富贵才死,你却遭受了这么多痛苦。”
裴渊不以为意,“如果不是他明面上牵制宣帝耳目,或许我也无法安稳活到现在,更不能暗中安置旧部。”
谢斐不置可否,明晃晃的银针在他腰腹上比划了一下,有点难以下手。
她会用手术刀,也会针灸,但要给人纹身,这还是头一遭。
裴渊看她一直在比划,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不由好笑。
“在猪皮上练了那么久,还不敢动手?”
谢斐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不用麻沸散。”
那猪皮是死的,扎得再烂也不会动弹,更不会喊痛。
可裴渊这是要活生生的刺进去,一针接一针,面积还不小。
谢斐想想就冷汗直流,先拿自制酒精在他皮肤上消毒后,还是有些犹豫。
她抬头将人望着,目光仿佛水波潋滟,勾魂夺魄得很。
“用麻沸散好不好?”
裴渊只是笑,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
“我不喜欢失去意志的感觉。”
即便身边人是谢斐,他也恐惧那种浑身不受控制,仿佛待宰羔羊的可怕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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