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已经砸遍了,连一人高的镜子都被砸得四分五裂,只照出了那张泪痕斑驳,咬牙切齿的美人脸。
“将这里收拾一下,再搬面新的镜子过来,替我沐浴梳妆,我要去一个地方。”
当衡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施宣琴梳妆打扮完后,镜中的美人脸嫣然一笑,艳光四射,瞬间又变回了过往那个骄傲自信的施二小姐。
——
“岳父大人还想编出什么借口来阻拦我们吗?宣铃及笄之日,就是我们成亲之时,届时我这个堂堂正正的施家女婿,想带走我岳母可就名正言顺了吧?”
留不住的人,挽不住的缘,哪怕失败一百次,她也要尝试那一百零一次,就算她得不到,她最恨的那个野种妹妹也休想得到!
“施宣铃,你的一场好梦要落空了,你当真以为自己能顺利跟阿越成亲吗?你好好等着,二姐一定在那一天,送一份最令你意想不到的及笄之礼……”
而更让她痛苦的是,那一日施家陵园里,她最爱的那个少年,看向她的那道冷冰冰的眼神。
可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不得不改变了他原有的计划,为了能实现宣铃的心愿,能让她如愿地从施家带走她阿娘,他只能将仪式提前,虽然少了母亲的见证,隐隐间有些遗憾,但却能够帮上他的小铃铛,成全她与她阿娘的相聚,似乎这也令他们那场成亲的仪式变得更加有意义了。
她终于明白有什么再也回不去了,可哪怕至这般田地,她也绝不要松手,世间之事,往往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可她却偏要强求!
愁的是成天在施府飘来荡去,对着那些风中摇曳的红灯笼,一脸悲悲戚戚的小鲨鱼。
越无咎思及此,扭头对上身旁那对清浅的茶色瞳孔,少女眸中清晰地映出了他自己,满脸期许的少年,憧憬着与爱人携手白头的同时,眉目间却又带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忐忑。
可有人喜,自然有人愁,更加还会有人疯。
“宣铃,你说呢,你愿意在及笄那日嫁我为妻吗?”
衡儿胆战心惊地点点头,许多劝说的话语盘旋在心底,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执念成魔,愈陷愈深,可话到了嘴边,对着那张充满恨意,扭曲骇然的面孔,她却又怎么都不敢说出口了。
因为时间仓促,越无咎与施宣铃的成亲仪式没有大操大办,甚至都没几个宾客,出了施府无人知晓,但他们却毫不在意,反而掰着手指一天一天地数着成亲之日的到来。
尤其是施宣铃,她迫不及待地想穿上那件绮梦嫁衣了,不仅是为了能做上阿越真正的妻子,也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去道观接她阿娘,这于她而言,是一份双重的喜悦。
尽管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早已恢复如初,看不出一丁点痕迹来,可她心里好像就是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伤疤,带着万般的耻辱与不甘,每一夜的梦魇里,都是那支锋利的长箭,携劲风直朝她追来,躲也躲不过去。
“请那时岳父带路,领我们一道上那世外灵山,去道观中接回宣铃的娘亲,若再是不允,那就足以证明有人心虚,所说之话皆是谎言,亡者遗骨根本就不在什么道观当中,一切的一切全是假的,那我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势必掘地三尺,也定然要查出一个真相来,这既是还亡者公道,也是解生者执念,你说对么,岳父大人?”
“小,小姐,你想做什么?”
而反应最明显的还要属施仲卿,女儿出嫁本当是好事,可他这个做父亲的此刻却笑不出来,他正在脑中飞速运转着,想着还能用什么理由阻止住越无咎与施宣铃时,少年似乎已经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当着他的面果决开口,截断了他所有后路——
“贱人,贱人,施宣铃你这个横刀夺爱的贱人!你凭什么能嫁给我的阿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让你成为阿越真正的妻子,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我绝不会叫你如愿的!”
仿佛看出衡儿心中所想,施宣琴脸上露出阴恻恻的一笑,她忽然走近衡儿,又尖又细的指甲抵住了衡儿半边细腻的脸皮。
“不要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我,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你要再敢这样看我,我就将你这对眼珠子挖出来,听见了吗?”
衡儿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埋下了脑袋,煞白着脸连声应道:“小姐饶命,衡儿不敢,衡儿绝不敢冒犯小姐……”
“那就乖乖按我的命令去做,日后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我今日要去郡王府,找安郡王,向他讨要一件礼物,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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