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铃铛?”
施宣铃听到父亲的呼唤,扬手又射出一箭,掀翻围来的一群修罗兵后,这才掠飞至了施仲卿身旁。
“爹,爹您有没有事,身上可否受伤了?”
她满脸关切,施仲卿却仍如坠在梦中一般,眸中泪光闪烁:“小铃铛,是你,当真是你,爹还以为这辈子都……”
“是,是我来了,女儿不孝,来迟了!”
父女二人阔别许久,恍如隔世,如今终在这风雪险境中再度重逢,连不远处的左崇瞧了都唏嘘不已,喃喃道:“看来那封遗书不用假手于人,施老头儿可以亲自交出去了……”
他才说完便反应过来,忙改口道:“啊呸,才不会有拿出遗书的机会呢,此战我们必胜!”
“那是当然了,拿好了!”
小陌长剑一挑,将左崇被打落的武器送入他怀中,左崇点点头,两人一个眼神交汇,默契地背靠着背,一同迎着风雪利落杀敌起来。
左崇却是一边出招,一边回过神般:“不对啊,小陌,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与同盟军勾结在了一起?”
“这不叫勾结,叫请来援军相助!”小陌没有丝毫犹豫,在风雪中字字清晰道:“毕竟赤奴人来势汹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奉氏一族陷入险境,五叔放不下的执念,我来放,我绝不会看着我的族人们白白去送死!”
“可,可是……”左崇眼眶一热,胸膛中阵阵热血翻涌,他不由看向正手持神弓,同施仲卿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对抗修罗兵的施宣铃,又看向前方率领同盟军无畏杀敌的越无咎,浓烈的血腥味随着冷风飘来,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施仲卿曾在暗室中劝说他的那些话——
“小左,不要执念太深,徒然困住自己的一生了,其实放下一切,回到云洲岛,落叶归根,对你们奉氏一族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了。”
喉头滚动了下,左崇思绪纷飞,到底压下了千言万语,只下定决心般,将手中刀一扬,咬牙道:“行,就当是你请来的援军,一切都等先杀了息月寒再说!”
他话音才落,山门不远处已遥遥传来一声:“左崇!”
左崇一激灵,瞬时回首望去,一袭绝尘白衣向他奔来,他呼吸一颤,满眼不可置信:
“哥……哥哥。”
那身白衣眨眼至他身前,束发系带,额角同他一样也勾着一朵小小的墨色青莲,右耳还挂着画有族中图腾的一只紫色耳环,可即便是这般略显妖冶的打扮,那双投向他的眼眸却是澄净明朗,纤尘不染,令人一见便能想起山谷潺潺的溪流,还有那迎面拂来的和煦清风。
这忽然出现在左崇眼前的人,不正是他的双生哥哥,右铭是也?
两兄弟站在一块,身形与外貌一模一样,可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一者清,一者邪,截然迥异,完全不会让人搞混认错。
“愣着做什么,给我张开嘴!”
右铭一见左崇说出的第一句话却奇怪得很,可左崇却只“啊”了一声,便不疑有他,下意识地乖乖照做了。
紧接着一颗清苦的药丸便直接塞入了他嘴中,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吞咽下去,“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左崇被苦得直皱眉头,右铭却是一敲他脑袋,没好气地道:“解药,怎么,怕你哥毒死你?”
是的,这正是解蓝焰之毒的药丸,可令服用者免受那些蓝色毒血侵蚀,左崇虽也研制出了解药,却只能支撑一阵子,远不如右铭这解药的功效。
明明心中对哥哥佩服不已,左崇嘴上却仍是不服输地哼哼道:“行了行了,我承认你解毒比我厉害,但我制毒还是胜过你!”
“少废话了,还有这几枚寒魄丸也拿上,比起你那以毒攻毒的法子,这个才是修罗兵真正的克星!”
同盟军此番不仅带来了解药,还带来了季织月所研制的寒魄丸武器,那冰霜之效能克制蓝焰之火的威力,施宣铃射出的每一支长箭上也都嵌有寒魄丸,加上她的神箭术法,这才有了横扫千军,掀翻修罗兵,飞箭如雨荡平魑魅魍魉的强大力量!
漫天烟花下,有了同盟军的加入,战力大升,胜算倍增,所有奉氏族人心头皆为之一振,原本僵持不下,甚至逐渐颓然的局势顿时扭转过来,修罗大军节节败退,一具具可怖的蓝色身躯在风雪中彻底倒下。
而同盟军与奉氏族人就这样无畏杀敌,并肩作战,相互配合,不分彼此。
风雪潇潇,寒意不减,有什么却在漫天烟花下悄然融化,汇成了一股暖流,正如施宣铃所希冀的那般,也像那封劝归书的结尾一样——
血脉相连,难以割舍,渡海回乡,落叶归根。
旧年终将过去,新岁施然来临,冰雪消融,长空放晴的那一日,一定不会只出现在梦中。
当又一个修罗兵被左崇一刀砍下去后,他毫不在意地将脸上蓝色的毒血一抹,对着身旁的右铭勾唇一笑,邪魅的气质中却陡然带了几分孩童的稚气:
“哥,我好像想通了一些东西,人世除却生死无大事,我现下最大的心愿就是同你一起活着过完这个除夕,我们一起……跨过新岁,再不分离,好不好?”
右铭自然听出了弟弟话中的深意,他眼眶霎时温热一片,两兄弟对视一笑,染满血污的两只手在风雪中紧紧握在了一起。
“好,我们一起杀进去,今夜决战必胜,奉氏一族定能拂雪辞旧,迎来新生!”
又一记烟花当空绽放,而这一次,绚丽的火光中却还多了一抹异样的颜色,那是约定好发射的信号弹,赤色意为大捷,蓝色则反之。
拂雪盛宴上,当裴世溪抬起头,遥遥望见天边那一抹耀眼的赤色光芒时,他握住酒杯的手悄然一紧,明明心中欣喜若狂,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反而扭头看向首座上的息月寒,含笑问道:
“如何,本相没有夸大,太后娘娘的琴艺的确犹如天籁,动人心弦吧,王上与国师可还满意?”
他一副醉酒之态,语气轻佻而谄媚,活脱脱一个奴颜婢膝的样子,息月寒果然不屑又满意地笑了,语带讥讽道:
“童鹿国的太后娘娘自然不同凡响,比本王宫中的伶人姬子强上许多,裴相当真好福气啊,大权在握,美人在旁,简直羡煞本王也。”
这话中的讽刺与侮辱之意太甚,在场众人无不听出,那月尊国师更是目露鄙夷,裴世溪却好似毫不在意,只是继续饮下一杯美酒,醉眼迷离地笑道:
“其实太后娘娘除了琴艺卓绝,舞姿也翩若惊鸿,不若让她为王上献舞助兴,拂雪迎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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