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丽晶大酒店。
九楼行政层VIP餐吧,叔叔西装笔挺,腆着肚子,装作一副熟稔的模样,而婶婶则是四下顾盼,啧啧赞叹高级酒店就是高级。
“路明非先生?绿茶还是黑茶?”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桌边,对着被叔叔婶婶夹在中间的路明非发问。
“都什么价位啊?”叔叔显示出经常出入高级场所的气派。
“对于总统套房的客人全部免费,古德里安教授订的是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这学校可真有钱啊…”婶婶再次发出了感慨,同时心里更加笃定路明非是通过顾野的关系才能进入学校的了。
“叮”的一声,直达电梯打开了门,花白头发的魁梧老人向着靠窗的桌子大步走来,左边叶胜,右边酒德亚纪,神色激动的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握住路明非的手。
“你好!路明非!我来的有些迟了。”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路明非在这份洋溢的热情前有些不知所措。
“您中文说得真好。”
古德里安教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顿时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开使炫耀。
“真的吗?我跟着新闻联播学的,我们学院早就普及中文了,不过也只有我的中文最好,没有口音,所以才被安排来做你的导师嘛…”他看着路明非目光闪闪。
路明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难道卡塞尔学院的导师不是自己选而是学校安排的吗?不过也是…毕竟自己是华夏人,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安排了中文最好的古德里安教授来接待自己。
但是如果说不需要说英文?那他在这两年努力学习的英文还有什么用处呢?不是学习,也无关语言,自己也没表现出来任何超能力,为什么这初次相逢的古德里安教授脸上会露出这样“欢天喜地”的表情?
“你好,古教授,我是路明非的叔叔。”叔叔不甘寂寞地挤进古德里安教授和路明非之间。
因为记不住古德里安四个字,所以叔叔选择了十分华夏的称呼方式,不过显然古德里安教授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们叔侄长得还真不像啊!”古德里安教授口直心快的开口,让叔叔已经伸出来并且高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了原地。
“教授…”叶胜在后面扯了扯古德里安教授的袖子,似乎在提醒他,而古德里安教授这才反应过来,三個人来到桌子对面坐下。
“哦!我忘了,你们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先来吃点。”古德里安教授左手叉右手刀,目光始终落在路明非身上。路明非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比饕餮客看一只烤鸡,充满期待。
价格不菲的早餐包括了鲑鱼卷和鲜榨柠檬汁,纯银的餐具那是相当气派,这一切立即打消了叔叔的不快,反正本来路明非长得不像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此刻宾主尽欢。
古德里安教授盛赞路明非在面试中的出色表现,叔叔也乐得表示一看卡塞尔学院就知道是美国贵族学校,这气派叫中国大学真无法相比。
叶胜早已经在顾野的吩咐下做好了准备,把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拿出来供婶婶观赏,又拿出相簿来,一一介绍说这是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这是卡塞尔学院的运动馆,这是卡塞尔学院的音乐厅。
照片上的学院风格古雅,像是一座全面翻新的古堡。照片里还有一张是叶胜自己乘着帆板,背后千帆竞逐。叶胜说那是学院每年固定的帆板赛,卡塞尔学院已经连续三年压过了芝加哥大学。婶婶也被倾倒了,啧啧赞叹说我们家明非能上你们学校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路明非被这种气氛弄的有些不太舒服,总感觉叔叔和婶婶像是看到了学校的底蕴就急着把他送出去一样,他知道这次虽然是为了让叔叔和婶婶彻底放心才刻意进行的第二次交流,但也还是有一些疑惑想要问出来。
顾野和陈墨瞳两个人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卡塞尔会选择自己这样一个一点超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学校这么看中的。
“古德里安教授,卡塞尔为什么会选择我?”路明非总算是开口了。
“当然是你的综合素质了!你有很大的潜力!”古德里安教授语气笃定,目光中充满了对路明非的信任。
“我们太欣赏你了,不但要录取你,还要给你奖学金,我决定从我的名下拨出每年36000美金的奖学金,足够你念完四年大学!”叔叔婶婶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古教授,这……可别是有什么附加条件啊?什么事后得还钱之类的……我们可要先说清楚。”古德里安太过于着急的行为反而让叔叔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不需要!奖学金就是奖励你的侄儿,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的父母,他们恰好是我们的名誉校友,对学院有过捐款。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并且给予他足够的支持。”古德里安教授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之处,飞快的找寻着理由。
路明非一下子抬起头来,心不禁微微颤动,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收到父母的消息了,每次母亲写信来不过是叫他保重身体好好学习,千篇一律。
路明非有时觉得那些信都是敷衍他的,其实父母根本不关心他了,所以如果不是顾野,也许他还是以前那个怂包,只想要当一条咸鱼。
“他们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叹了一口气,神色充满怀念。
“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们,但是听说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这些年全世界跑。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哦,对了,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路明非面前。
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漂亮的一男一女就是他的父母,可是离他真远啊,远在他永远都去不了的世界角落。他鼻子有点发酸,照片上一男一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带着融融的笑意,显然是二人世界,大概把他们合伙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两个都上岁数的人了,还挺浪漫的……”婶婶的语气有些酸涩,叔叔从来不会这么看着她,让她有些羡慕这对夫妻了。
古德里安教授又递过一封信,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十八岁……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乔薇尼
路明非默默地读着那封信,久久没有说话,他其实对这封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强烈地悲伤涌上心头。
爱怎么能够是一张纸可以简单表达的呢?如果没有面对面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虽然他知道爸妈也许真的和纸上写的一样爱他。
但路明非的期待早就连同着一次又一次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着同学被车接走,那些车卷起的尘土一起被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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