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姑母让她留下来陪自己说说话,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金陵现下时兴的衣裳料子,一旁无所事事的谢云琪忽然说:“圣上避暑半月至一月不等,大嫂嫂也真忍心将小侄子小侄女丢家里这么久。”
申令祎垂眸,难道一个人这辈子就只能为孩子活着吗?
申姑母不接话,把怀里的兰姐儿递给婆子抱着,漫不经心道:“女人不容易,尤其是成了亲的女人,有了孩子就要为孩子而活,自己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母亲这个身份,你切勿再说你嫂子一句不是,知道没?”
谢云琪有些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句,不在说话。
申姑母吩咐了婆子抱翊哥儿和兰姐儿回屋睡午觉去,待婆子走出去后,问道:“你到京城也有一年了,可还习惯?”
北地不比南方,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干凉起来,谢府在这个时候都会煮些甜汤来润肺止咳,自己起初不适应,待了四年倒也不干咳气喘了。
申令祎道:“习惯是习惯了,只是京城的秋天是真比不得金陵,每每这个时候,我都特别想回家去。”
申姑母木头一般古板的脸上渐渐露出几分伤怀,她靠在引枕上,沉默了半响,沉吟道:“是啊,怎比得金陵…”
谢云琪见了她们两个如此眷恋金陵,杏眸里露出不解道:“江南当真有那么好?”
谢云琪嫁的不远,婆家就是京城南边的孔家,离谢府只有一个时辰的脚程,骑马更快。
申姑母慈爱地看了一眼女儿,笑道:“是啊,可惜你是不能有那个见识了。”
谢云琪嘘了申令祎一眼,意有所指道:“怨不得段表哥跑去江南,常年都不回来了。”
申令祎听着,总觉得段家有点耳熟,但死活想不起来了,天色不早了,申令祎不能久留,正想起身回去时,忽然想到一事,“姑母,西院的厨子,做的饭难吃死了,我真想让他们回汉中做事去。”
申令祎咬唇,惴惴不安地望向坐在罗汉榻上的申姑母,心中隐隐有着一种不宣于口的期待。
她记得,上一世西院的管家婆子因着什么事辱骂了东院的管家婆子,赵氏知道后慌得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最后把自己叫了进来,让自己去东院替她给太太赔个不是,说她已经惩治过那婆子了。
申令祎当时不解,就没应下来,由于实在好奇,赵氏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居然会怕吃斋念佛的姑母?
私下找了谢家上了年纪的下人来问,才知道赵氏原来是谢家家生奴才,一家子的身契都在谢家主母手里攥着,虽然平时能压一压东院一头,但那也是谢夫人宅心仁厚不愿理会的原因。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一个管家婆子冒犯到了自己身边人,申姑母是好脾气,但不是软柿子,当天就把赵氏的心腹婆子给发落到乡下看庄子去了。
后面过了整整三年才回来,晒得黝黑,人也瘦了不少,看起来没少做粗活,每次去赵氏屋里请安,赵氏时不时地把这事拿出来说说,若不是自己不去东院,慧兰就不会白白受那么多苦……
申姑母声音里带着点担心,沉声道:“你是谢家正儿八经的主子,由你决定好了。”转脸看向孔婆子,“把西院厨子的下人身契拿过来,给令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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