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noock,”两根手指并着弯曲,第二个指关节清脆地与沉朽的木门碰撞几声,“谁点的披萨?派对型号的夏威夷披萨,菠萝丁越多越好的那种。”
相约自杀小组的人们面面相觑,他们眼睛的边缘开始发红,思维也迟了半拍,没有人出声应答。的确诡异,废弃的宿舍里除了决意赴死的他们,本就没有其他人,更别提点什么披萨外卖了。餐馆老板想到他进入这栋废弃宿舍楼时跨过的破家具、剪开的铁丝网、楼梯扶手上经年的灰屑,墙角流浪动物的尸体,不由得一瑟缩,这样的地方出现恐怖都市传说也不一定……
“没人应吗?”门外的人疑惑地问,仿佛里面理应有人应答,她等了几秒,似乎在观察房间以外的其他动静,“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披萨店老板说了,这是张价格不菲的巨型披萨,还派了两个披萨搬运工来运送。”
“好吧,为了不浪费这张千里迢迢做好的大披萨,我们决定送货送到门里。”随着话尾的最后一个词落地,那间宿舍的朽木门哐当地一声,整扇向里倒了下来。
披萨搬运男工女工像两尊门神杵在走廊上,门外自然没有莫须有的大披萨,新鲜的空气像无形的瀑布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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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克从炭筒边站起来,脚下却摇摇晃晃不稳,差点摔回去时一根蛛丝托了他一把。
“哇哦,你们在烧烤吗?”蜘蛛侠走进来的时候夸张地四望了一圈,然后有些不赞同道,“但是得注意用火安全啊,这么密闭的环境一氧化碳中毒了可怎么办?”她顺手推开了窗。门与窗的空气形成了对流通道,房间骤然降了温,连带着房间里的人们头脑都清醒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徘徊者则没心思演那套无厘头的送披萨剧情,他径直走向吉克,而吉克想起了他之前答应蜘蛛侠的事,目光指向了自杀小组的组织者,那个自称是失去了前妻和女儿的褐发中年男人。
相约自杀小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便变数环生。只见自杀集会的组织者,那个单身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要起身便被徘徊者欺近了。
机械利爪毫不留情地将地上那个男人钉在墙上,硬质面罩上两簇紫色的火焰凑近了男人的眼。
男人徒劳地挣了挣,“help”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堵在了嘴里。
“help?”徘徊者冷笑,“你一心求死,临到了这刻却在呼救。人的本能啊,始终还是渴望生存的。又或者,你本身就不是真心想死,而是聚集起一群无辜者撺掇着他们自杀而已?”
“什……”
徘徊者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谁派你组织这个活动的?你效命于谁?是谁把吉克·德米特里的信息给了你,让你把他加入这场自杀小组的收件人列表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下意识否认,眼神却飘忽不定。
果然有鬼,迈尔斯心下笃定。
“是神秘客吗?昆汀·贝克,是不是他!”徘徊者的另一只爪正攥成了巨大的拳,仿佛他不说那拳头就将如山崩般砸落,脖子上的钳爪也在收紧。
不料爪中的男人却忽然变了脸色,他眼中的心虚全然被嫌恶替代:“你在侮辱我?我恨他恨得巴不得他去死,怎么可能给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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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侠听到男人的话,情绪眼对着徘徊者极为夸张地斜挑了一下。
一屋子人吓得窝棚里的鸡似的。徘徊者作风过于狠厉,他看起来不像来救人的,倒像屠宰场工人捉鸡来了。
“要不把宽眼距先生放下来好好说话?”蜘蛛侠拍了拍徘徊者紧绷的肩,天啊,简直像塞了一团小石头一样硬。
“你对嫌犯都这么仁慈?”
“可他不一定是嫌犯啊,”蜘蛛侠干脆去抠他的手指,用力抠抠就能把爪子的指头拉松一点,好让里面的男人重新获得呼吸,她自以为安抚地转头对着那个被徘徊者拎起来的人,“很难受吧?他也这么掐过我,但是你放心,他就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掐死人的……你说是吧,‘暗夜拳击手’,喂?”还给徘徊者起了个新绰号,但听起来毫无安抚效果。
徘徊者:“还不能确定赌约是你赢。”她未免有些得意过早。
蜘蛛侠听起来有点不高兴:“你好像有赖账的嫌疑。”
徘徊者没有应她:“嫌犯的话并不可信,他可能在撒谎。”
“我觉得这位先生并没有在撒谎,”吉克抱着房间里堆了灰的旧暖气片缓解腿软,鼓起勇气插嘴,“被邪恶六人组逼入绝境的人是不会选择和他们合作的。”
“但他的确把相约自杀的邮件发给了你。”徘徊者冷然。那个男人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时眼中闪过的慌乱做不了假。
“好的,那么宽眼距先生打算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蜘蛛侠最终还是把男人从徘徊者的爪下抠了出来,然后用蛛丝作为替代把男人捆在了墙边,对徘徊者拍拍手,“你看,明明就有不那么暴力的方式,何必搞得那么声色俱厉呢?瞧把先生吓得,眼距宽得可以走马了。”
说得好像她揍人就不疼了似的。徘徊者“切”了一声。
“我收到了一笔匿名转账,”褐发的男人挣了挣,可粘住他的蛛丝像铁链一般坚实,只能颓然道,“转账附带了一条消息,提到了我的小儿子萨姆……我记挂着萨姆,原本准备好好活下去的。他再怎么恨我,说是我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和姐姐,我都打算为了他继续活着的,如果我死去了谁来照看萨姆呢?”
“然后这个匿名转账就出现了……他说只要我把暗网上自杀小组的聚会信息发给这个没出现在约定人员里的邮箱,管理账户的信托公司就会继续定期给萨姆转钱。我就转念想,反正萨姆也不想见到我,不如正好把这笔钱留给他。他就快上高中了,拿着钱生活,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差了。”
“但是你的邮件差点导致另一个高中生被害死。”徘徊者看向抱着暖气片的吉克,后者头一次真切地听到了针对自己的阴谋,冷汗泛了大半身。
褐发男人颤抖地看了吉克一眼,很快躲开了眼神:“可是……我们每个人都很辛苦啊。就这样死去有什么不好呢?”
徘徊者的声音从面罩里过滤出来,面罩内置的传声器让他听起来机械而冰冷,可似乎又能听出一丝嘲讽:“呵,你给自己的孩子谋划的后路是拿着钱继续生活,到别人家的孩子身上就变成了‘他活着也是辛苦’,你的计算器按得挺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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