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你就吃草去吧,”挑三拣四的儿子令瑞奥有些生气,“这不要那也不要,你打算干什么?”
只是不想被一块炸肉排收买人心,迈尔斯想。
*
闭上眼仔细听,两个街区外的教堂敲了钟。日历已经翻向了数字25。格温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还住在学校——愿景学院在期末结束后彻底闭校,就连寒假会定期训练的体育社团也因为过节而休训,生活区不再对学生开放。但她除了宿舍也无处可去,于是在学校将所有学生赶回家之后,她又偷偷翻墙住了回来。
她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在战火纷飞的宇宙能睡防空洞,在霍比家就蹭住在掉了皮的二手沙发上,实在不行找两个建筑中间用蛛丝拉个吊床也能睡,也就是风声稍显喧嚣。相比之下,除了为免过于显眼而不能常开灯之外,愿景学院的宿舍条件算得上很不错……不过还有些冷。
格温光着脚走去墙边摸暖气片。暖气片已经用了很多届,一碰就掉漆,灰一块白一块像得了皮肤病的狗,摸上去比她的手还凉。学校为了节省能源在一周前关闭了暖气供应,前两天她的房间里还尚能感受到余温,到圣诞这天暖气片反而彻底变得不识趣了。
整个纽约最没有圣诞气息的地方就是此处了。
她在去圣帕特里克教堂听圣诞祝祷和在冰冷的暖气边上玩手机玩到睡着之间犹豫了片刻,决定再出去巡逻一圈。这几天的犯罪相比她刚来时堪称奇少无比,能做的也多是一些拦停肇事车辆和阻止盗窃打折塑料玩具一类的小事。白天太闲时她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荡,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惠又还没休假的小店里会有人仰着头出来叫她Spiderwoman,然后递上两人份的小礼品,有露指的红色手套和毛线围巾,有起司松露三明治,还有两袋猫冻干(那是间宠物医院,蜘蛛侠帮他们找回了一只因为应激而跑丢的美短)。她饿狠了的时候会忿忿地一口气吃掉两个三明治,但大多数时候都会跟店员说“以后不用再给双份了”。
刚过零点的平安夜看起来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她花了二十分钟绕着曼岛转了一圈,在巡警手里抢了几个教训醉鬼的活儿,几乎算是毫无收获时终于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瞄见了算得上不同寻常的迹象。
那是一个人,正站在桥梁延伸在外的桁架结构上。那人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都用羽绒服的兜帽罩住一层后再扣了顶鸭舌帽,多余到夸张。
格温目测了其所处的位置,大致判断出那人是翻过人行高架护栏后,悬索交叉而出的空隙再沿着机动车道上空的桁架走到桥梁边缘的。桥上风大得几乎要把那顶鸭舌帽刮走,而那人犹犹豫豫地往下看了一眼,海水在夜色中显得黑洞洞的。
格温不知道这个人犹豫多久了,但从其尚且流露出害怕危险的动作看,比起磕过药或者喝多了的麻烦鬼,她更相信这是个打算在平安夜了却余生的自杀者。
“很冷吧!”她松掉了蛛丝,站上那根桁架,对着意图跳桥的人提高了嗓音,“这是平安夜哦?”
那个人没有回答,反而调整了站姿,双脚并拢后更容易倾倒的模样。
“呃,不如我给你唱首歌?”格温试探着问,“你想听什么,哪首烂大街的都行,蜘蛛侠专场!你知道蜘蛛侠从来没给人唱过歌的,你听了就赚了,要是录下来发油管就赚爆了……这样值不值得你不跳?”
跳桥的人无动于衷,只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铁了心般开始深呼吸,像是鼓足勇气,重心如同一只撞倒了木块的傅科摆,越出边界……
不好!
蜘蛛侠在那人投身而下的当刻就飞扑而出,同时喷出蛛丝牢牢缠绕在了一根斜向悬索上。她抱着自杀未遂的人从与桥平行的海面上呼啸而过,脚尖划开了冒着寒气的水面,像一只回荡的钟摆。
“平常这种情况下我都不讨价还价的,”蜘蛛侠用一种戏剧性的吃惊口吻说,“这不是想着过节么!如果我死前看到有人突然想表演节目唱个歌什么的,多少也得听两分钟再死,哪里急这一份半秒!”
被救的人蜷在她的怀中——用蜷这个词其实并不妥当,因为蜘蛛侠其实没有她高大。她并没有搭腔义警的玩笑话,反而如同确定了什么,腾出一只手揭掉了鸭舌帽,再将兜帽向后一捋。
熟悉的橘棕色爆炸头从怀里仰了起来,如同忽然绽开的热带花盘,还有一双笃定又犀利的眼。
“‘上天捞跳楼的下水捞跳河的’大家对蜘蛛侠的评论没错,你果然会出现。而且我不用担心来的会是徘徊者,”琼的声音格外近,令人心脏一颤的同时,她趁蜘蛛侠在救援姿势中不能轻易松手的短短一瞬,抓住了蜘蛛侠搂住自己的手臂,摸到了一段战服下的环带将它拉了出来,果然是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样式,“抓到你了,格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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