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尘因此也将眼前人认得更清楚了些,一身锦纹暗绣的玄色劲装,黑玉束发,佩剑颀长而立,身形轩昂,可惜面容被暗夜遮蔽,看不真切。
她正在仔细辨认他的样貌,却听得他说话,“你说的那种叫游戏的东西,卡住之后,要怎么解决?”
宋微尘摊摊手,不知何时,她周遭的环境已经恢复正常,“能怎么解决?重启游戏,运气好的话,打来的装备兴许还在。”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显然他并不打算作罢。
“……要是运气不好,就会碰到你这样的怪咖。”
听见调侃自己,他倒也不恼,只是声音更严肃了些,“你恐怕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赫定一旦断开,你就再也醒不来了。”
“而你的8赫脑入定,快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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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此刻心里像是有一千头羊驼奔了过去,而且还边跑边朝她吐口水。
“大哥,说卡BUG你装傻,但你自己这小词儿整挺新啊,巴赫脑入定?我还肖邦睡不醒呢,什么断不断的,做个梦都这么晦气!”
宋微尘一脸得意,“我这人有个习惯,从下午2:30一直到3:00,每隔5分钟给自己上一个闹钟,但凡不是植物人都能被吵醒,所以我马上就会醒过来了。稳赢,这波稳赢好吗,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啊哈哈,拜拜了您呐”,宋微尘笑得美滋滋,“啧啧,谁能想到我竟然靠着起床困难这个绝症治好了我的梦境精神内耗!”
眼见她信心满满,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
他看着她,莫名觉得有趣,耐心竟比平日多了几分,不自觉给她解释了起来。
“赫是一种振动频率,鸟啭虫鸣是赫,雪崩水湍是赫,麀鹿濯濯,白鸟翯翯也是赫,寐界作为梦界通往三界的必经之地,要通行必须要靠持续维持在8赫的振感,这种振感,跟修道之士击罄入定的那种状态很接近。”
我勒个丢!这人到底在叨叨什么,听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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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看着眼前的男人,像看着一尊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立人。
只见她突然双手合掌,冲着眼前的男人鞠了一躬,“大哥,我知道你尽力了,可8赫振感什么的我真的听不懂啊……你但凡跟我说巴赫,哪怕是迈巴赫,咱俩没准儿都能尬聊几句……要不你把我放生吧,让我自生自灭中不中?”
她这反应让他既无奈又想笑,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因她而小幅波动,但他明白这种波动,也是一种赫。
而有些赫动,他绝不允许“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为此他不惜给自己下了最狠的斩情禁制——若情感赫动超过某个阈值,禁制引发的反噬就会让他焚心蚀骨,生不如死。
他想起自己刚入尘部时,前任寐界司尘嵇白首同他说过的话:
“人的情感正是寐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情赫之动,摧枯拉朽,若因此引发堕寐,将是万物浩劫。”
……
他感到一只小巴掌在不远处向自己挥动,“发什么呆?还是你也卡BUG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陈年旧事,收了收神,认真地看向眼前人。“走过天涧里的吊桥吗?桥面年久失修,困败不堪,最糟糕的地方,只有一线木板还勉力维持着,但随时可能断开。而你现在的8赫脑入定,就是那块岌岌可危的木板。”
他突然抬手,在她身上施了一道白色的烟障,恍惚间,她发觉自己真的立于破败吊桥之上——这不正是方才那座怎么也到不了的峭壁之上的吊桥吗?脚下万丈深渊,而宋微尘因为那道白烟,只觉身轻如云,轻到要飘起来。
“希望你……能顺利走过吊桥,而此生,不再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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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谁?”
看着立于不远处的颀长身影,宋微尘忍不住问出声。
她突然有些惆怅,试图看清楚那张脸。
但那脸那人渐渐被云雾隐去,怎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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