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学过针黹女工,却已经随着父母揽阅山河。
她胸有沟壑,却只能困于一方天地。
父母离世后,她带着三岁岁的幼弟寄居在舅舅家,寄人篱下,冷暖自知。
虽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谢舒宁会把她换过来,但是如今已代她出嫁,也算是全了谢家这六年的恩情。
偌大的天地间她孩提时都走过了,现在她已经长大,这小小一间侯府,她何不能征服?
屋里那对龙凤蜡烛燃了一夜,烛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红蜡油,床榻边的那一抹背影也随着东升的日光逐渐挺立。
天光大亮,丫鬟流烟轻手轻脚地进来,却看见荣佩兰已经穿戴整齐,正拿着梳子梳头。
流烟赶紧上前跪下,“婢子来迟了,夫人恕罪。”
荣佩兰先是一愣,然后将手中的梳子递给她。
“无妨,先梳头。”
“是。”
荣佩兰从镜中看着自己,在谢家过了六载,已经脱离稚气,渐渐显现出少女的模样。
刚到谢家的时候,舅母给她拨过一个丫鬟,但后来舅母因为院里人手不足又将丫鬟调走。
此后她的起居便自己打理,这些年也成了习惯。
流烟的手很巧,梳了个时下很是时兴的团髻,光洁的额头尽数露出,更是显得端方。
纪韫璋醒来,看着床顶的红色幔帐,伸手揉了揉眉心,坐起来才看到荣佩兰已经在束发。
他见过谢舒宁得画像,和荣佩兰的眉眼有两分相似,但荣佩兰的五官更加温婉端方,若是他祖母还在世,冲着荣氏这长相,他祖母就一定十分喜欢。
荣佩兰从铜镜里瞧见纪世子已经起来了,虽然她已经想了一夜,现在却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原本应该是表姐夫的人。
索性她便装作不知道他已经起了。
从铜镜里,只见纪韫璋伸手拉了下床边的一个小铃铛,不多时,一群丫鬟鱼贯而入。
在荣佩兰的瞠目结舌中,见纪世子伸展着双臂。
一个丫鬟给他穿衣,一个给他喂了一口茶水,另一个立刻端着痰盂接着。
一个给他净面,另一个搬了凳子给他坐下,最后两个一起给他穿鞋,流烟赶忙跟上去束发。
全程他的动作,只需穿衣的时候伸手,穿鞋时坐下。
丫鬟们伺候完世子,快速将新房内打扫一新后又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出去。
流烟临出门前又抬眼望了一眼后掩门退下。
纪韫璋穿戴齐整,瞥了眼新婚妻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已经迟了一日,今日该敬茶了。”
荣佩兰窘迫地收回视线,“是……”
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玉徽园是纪韫璋自小就住的院子,侯夫人为了儿子大婚重新修葺了一个大园子新园,奈何世子不想搬,最后新房还是布置在了玉徽园。
侯府比谢府大得多,从玉徽园出去,荣佩兰觉得自己走了快二里地都还没有到,到底是他们的园子偏远,还是侯爷的园子偏远。
纪韫璋身高腿长走得快,她裙下的两只脚都快抡冒烟了才勉强跟上。
纪世子带着荣佩兰绕了小半个侯府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才道,“今日我们起得早,带你逛了半个侯府,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去敬茶了。”
荣佩兰默默喘着气,“嗯,嗯??”
信陵侯夫妇的园子就在玉徽园的左侧,不过半刻的路程,其实他们出了玉徽园路过的第一个园子就是信陵侯的园子。
花厅里已经坐了一圈人,除了钟氏,还有纪家两房偏房的夫人子女。
钟氏的脸色说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好。
她有些后悔应了儿子的要求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求娶谢家了,她还不如舍下老脸去求娶文远伯府的二姑娘。
现在燕京怎么传的,她也懒得去探听了,只希望这个荣氏是个乖觉的。
丫鬟刚给纪家偏房上完茶,纪韫璋就带着荣佩兰到了。
进门前,纪韫璋突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她心瞬时漏跳一拍,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拉了进去。
只见纪世子面上一派嬉笑之情,“母亲,儿子带着新妇来给您敬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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