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上要四更天起来干活,起不来?没事,专门看管我们这些屯田兵的人,会用鞭子把我们抽醒,那时候天还没亮哩。”
“大军屯田没有什么大牲口,所有的人都要轮着当牲口去犁地,有的人双肩被犁的绳子弄破了,血流干了,白花花的骨头都看见了,监工还是不肯放过,用鞭子要他们一定到最远处才能回来。”
有些人受不了了,半夜想着逃走,这种日子太苦了,就算是在外面讨饭逃难,也比这样强,可是屯田所到处都有士兵看着,逃走的人被抓了回来,就在大家伙的眼前被活生生吊死。
尸体丢进了田里,长官说,可以肥田。
大家默默,屯田兵们是习惯了,这些日子是谁都受过,不算什么新鲜事情;而飞鸟庄的青壮们是被震惊了,梁磊喃喃,“说是当兵,可怎么听着比咱们还要惨?”
张图默然不语,只是似乎眼圈已经红了。
“苗队正,你最痛恨的人是谁?”
苗乙似乎想不出来是最痛恨谁,但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小老乡,那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瘦鬼,“两年前,樊城大旱,我们就是拿着木桶到汉水边上去把水打上来,给麦子浇水,也没多少用处,那一年收成很差。”
“我们每天本来只能吃一顿,那时候为了省下粮食,改成了两天一顿,我的小老乡吃不饱,夜里灌了好几次凉水,可又拉了肚子,第二天饿得起不来了。”
“但吾还要去运粮到北方,有鞭子打着,他也只能起来,吾帮着他拉了一段路,他脸色发白,没口的说等着日后能回到一天一顿的时候,他会让一天的饭给我,要答谢我。”
“可这一天到底是熬不过去了,他饿极了,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从运粮的袋子里抠了几粒麦子出来,却被曹培抓到了,他先是打了一顿,见到小老乡抓着的麦子还吃了进去,又是发了大火。于是就拿了刀来,又把他给绑了,说要杀了他,以儆效尤。”
苗乙说着自己的见闻和切身感受,却一直那样的语气平静,似乎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大家伙都静静听着,只是这种宁静,绝不是和表面上那样的平和,像是平静水面下的激流暗涌。
“我去求他,跪在他的脚下,一直磕头,让曹培将军饶了他,只是几颗麦子,让他吐出来就是了,我和他说,我可以给他做牛做马,把小老乡给饶了。”
曹培不愿意放人,“‘所有的麦子都是魏王的,你们压根就没资格碰!’他把人挂了起来,用手中的尖刀,活生生就把人给开了膛,”从小老乡的肚子里找出了那几颗麦子,太好找了,因为小老乡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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