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在南边势如破竹,连下数城,声势看上去十分浩荡,这种坏消息没人能平静接受,听说魏王刚返回许都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已经愤怒地杀了好些宫人了。
那么关羽的这次北上,会给魏王带来什么?大家不知道,也不敢胡乱猜测,但是许都貌似严肃的场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人心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没人可以堵住大家的嘴,就算是魏王,那也不行。
许都,大汉丞相府。
自从光武中兴起,其实大汉朝在首都洛阳就从未设置丞相一职,光武皇帝借助南阳豪强们起势,以位面之子的风姿迅速地光复天下,时间是足够短的,并无对着国家有太多的侵害,百姓也可以迅速地恢复生产经济活动,但是其实也留下了豪强过于强大的隐患。
光武皇帝自己为人却又忠厚,没有其先祖刘邦那样厚颜无耻翻脸无情地铲除功臣,故此东汉建立之日起,就是豪强世家力量逐渐强大的标志,为了抑制豪强,从定都雒阳那一日,朝廷就未设立丞相。
丞相的地位何等之高,还可以开府任命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执政班子,豪强势力已经是很大了,再让豪强们占据这个最关键的位置,那么朝堂之上到底是皇帝说了算还是宰相说了算?饶是光武雄才大略,对于豪强的力量颇为忌惮,也只能是避开这个职位。
但是从曹操迎了建安天子到许都之后,丞相一职,复又设立,曹操的封国在魏国,都城在邺城,虽然按照礼制,应该在许都也建造魏王府,等曹操入都的时候居住,可魏王直接就继续住在他原本的丞相府中,没有要求再新建王府。
魏王国的臣子们已经在丞相府内等了很久了,都还未等到魏王的驾临,不由得心生不耐之心,维持不住班次,扎堆和要好的人在聊天,魏国相钟繇看了看窗外哗啦啦的大雨,心下有些担忧,自从尚书令荀敬侯去世之后,钟繇基本上接过了荀敬侯手上的那一摊活,只是他颇有自知之明,清楚知道自己的书法要远在敬侯之上,可统筹办理政务的本事,那是远远不够了。
恐怕在群臣的心目中,自己这位第一任魏国相国的执政水平,就连荀令君的边都摸不上。
中原都是这样的大雨,想来南边的战局又要糜烂了,钟繇叹了一口气,曹仁在樊城的告急文书如雪花般的飞入许都,先是送到了他这位坐镇许都的魏国相之手,不仅要求援兵,更需要粮草军械装备等一切能够加强樊城防守的东西。
可他才支应完魏王的大军在汉中作战的所需,这一场长达数月的恶战,已经耗尽了中原司州等地的一切存粮,而北方夏粮收获原本就更晚一些,现在各处的税粮还未全部收上来,曹仁那边,要想再支应一些,是可以的,但是要完全满足,目前恐怕是不行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那就是魏王已经从关中返回,更是用“鸡肋”的夜间口号,间接地表明了自己不再想着再去争夺汉中,这样的话,让钟繇可以松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中原、司州、和魏王国,这才是魏王的根基所在,而非关中,自从董卓之乱再到马超韩遂,关中早就凋敝不堪,投入极大,收获却远远不成正比。
若非是关中实在重要,或许朝堂之上早就有人提出了退出关中,只是占据函谷关和黄河就足够了,关东之地,还不够魏国享用吗?
这不是短浅之见,而是凉州、雍州关中等地实在是太残破不堪,钟繇为司隶校尉的时候,就为曹操负责过平定马超韩遂之乱的后勤事务,他非常清楚,这些地方收上来的赋税,已经无法独立支撑起关雍之地郡县的官员薪水、和益州征战的费用,更别说营建道路等民生之事了,而且如今通向西域的商路也已经断绝,无法向商人们再收钱了。
关中的确是形胜之地,但四处山川阻隔,虽比蜀中道路要好一些,但要从黄河逆流而上、通过虎牢关潼关等天险所在而朝着西边去运送粮草,这也是足够让人心力交瘁的。
若非是魏王威严,肆意屠杀不同意见还敢乱说话的大臣,现在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请魏王东返,不要再去管关中之事了。
反正钟繇这里耳朵边,是听到过不少次。他们不敢去滋扰魏王,倒是会在自己耳边呱噪,意图要让自己劝谏魏王,把这個事情落实了,关中凋敝,浪费钱财,若是要防刘玄德,只要把函谷关一关了,不就妥当了?可钟繇才不会去啰嗦什么,他的为政之道原则,是从来不做强项令的。
钟繇很清楚,自己的才干不如荀令公,也没有他那种敢于和魏王唱反调的勇气,每个时代需要的中枢首脑气质和任务都不相同,现在的他只需要做好魏王交代的事情,就行。
早起许都还是阴天,可没多久,就开始乌云密布下雨了起来,到了午后时分,众人刚在等候魏王开始,雨势渐大,飞檐之外,就挂起了雨帘,雷声响动,远近不绝。
显然这一次的夏雨之广,不仅是荆州,就连河南之地都有了波及,横竖魏王还没来,钟繇就召集起了魏王国的官员来讨论中原救灾的事情,许都当然还是有大汉帝国的三公九卿等官员,但这些人基本上没有活和差事分派,只是作为吉祥物存在,大权还是掌握在大汉丞相府的属官里,和魏王宫的官员之中。
其余的公卿们闲着无聊,除却讨论政务,自然也不免要讨论起如今的局势来,暗地里对于曹操或者是如今战局的幸灾乐祸,大家当然不敢面上表达,不过阴阳一下,还是很拿手的,都是行家,“如今这样的大雨,李君,诸位,吾想到了,是不是应验了一件事啊?”
“何事?”
“魏国初创,连续几年风调雨顺,今岁更是天降大雨以表祥瑞之意,故此可号水德,”有人讨论起五行相克之说,“诸君以为如何?”
这话很是阴阳怪气,无论如何,魏王做任何事情都会名义上请示天子行事,明面上也没有废立天子,要改朝换代的想法,怎么就讨论到了五德相生相克循环往复的事情来了?
而且这个人的用心实在歹毒,若非大家伙都是饱读经书,还压根就分辨不出来:五德循环,讲究的是循环,而非克制,大汉乃是炎火之德,若是五行相生,曹魏应该是土德,火生土,此乃循环之理,可若是水德,何意?
水克火,下克上,此乃篡逆也。
有人惊讶,有人暗暗冷笑,也有人不以为然,更是有人听懂了这其中的话,心下害怕,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钟繇讨论完了救灾的事情,抬头四望,见到衮衮诸公,交头接耳,神色不一,他心下不以为然,这也是就是为什么他要积极投靠魏王的缘故,大汉的朝廷上,都是这些废物。
废物只会用嘴巴絮叨啰嗦什么,而不能行之。
和这些废物们同居一处,一同为官,真的是够让自己烦躁的,与这样暴雨的天气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有人踏着雨幕进来了,众人停下来了讨论,见到一位相貌极为英俊的男子入内,大家都认得,乃是相国府西曹掾魏讽,沛国人,颇有智谋,口才出众,善于蛊惑人心,倾动邺城。
魏讽进来找到了钟繇,“魏王朝见了皇帝,这会子业已动身前往大营之中阅兵,今日议事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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