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庞德整顿兵马后,复又依靠邓城恢复了生气,从西北方向袭扰关羽分散出来的部队,充分发挥了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荆州军不胜其扰,蒯越原本带着一支队伍想着趁大水退去的时候前往攻打南乡郡谷城,打通东三郡和襄樊之间的最后一个陆上通道,却也被庞德击退,无功而返。
如此也过了九月了。
战地忙碌,戎马倥偬,竟然就到了秋日,两军对阵,似乎也并无其他花样可找,大军彼此交错狼牙,争斗了一些时候如今还没分出胜负。
李承正料理好了一个伤兵,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小臂骨折,头上虽然带着兜鍪,可也磕到了石头,见不到外伤,却一直还昏迷着,手臂的伤情好处理,反正李承这个蒙古大夫,只要保证人别搞死就行,但是头顶的伤,这就是真的检查不出来什么了,这个时代之中又没有什么医疗仪器,只能是说让好生呆着,若是几日之内能醒过来,或许脑袋中的淤血就此散了,简单脑震荡而已,人还能活。
可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是颅内出血,就此成了植物人,饿了几日,再死了。
李承吩咐团练兵让他们把人带到伤兵营中休息,又叮嘱可以喂一些糖水——红玉糖成为了军中最重要的物资,而且是用在非常的关键时刻,比如是说是大出血或者是要截肢之后使用的,作为补充体力。大家也似乎明白了这个小兵,或许是没什么指望救活了,所以才喂一些糖水。
蒯越急匆匆前来,找到了李承,“奉主簿之命,领环首刀三百把,这是文书,还请司马拨付。”
李承奇道,“吾记得前些日子,八月底的时候,飞度兄就已经领了不少环首刀,怎么今日还要?”
“天气不好,”蒯越叹气道,“环首刀脆的很,在雨水之中作战,极易折断。”
到了九月,晴了一些时候后,继续下了大雨,连绵不绝,汉水的河水面越发泛滥,中军所在的阳陵坡,原本离着汉水还有一些距离,总是还有十几里路,登高望远,竟然也看得到连绵于天际的江面。
鱼梁洲再也不适合作为水师驻扎了,整个河洲已经被水漫了过去,王甫的大营尽数被淹没,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是进入阳陵坡附近被水淹没的滩涂地驻扎,水师士兵的大营也没别的地方安排,只能是临时性居住于船上歇息。
暴雨对于荆州军算是一些利好,但更多的是极为不便,阳陵坡地势较高,但这些日子也是满处泥泞,动不开手脚,更是没办法大规模和于禁对攻了,于禁自从驻扎于郾城,不求有功,但求无功,几次作战,都未能撼动其大营分毫。
天地对于作战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潮湿而又恶劣的环境,让武器和军械都损耗极大,而且还有粮食的浪费和损坏,也陆续出现了,李承之前将粮草部分都作了磨成粉的处理,但是如此潮湿又炎热的情况下,不少面粉米粉都坏了。
帐外雷声阵阵,原本轻微敲打帐篷的雨滴声,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李承叹口气,给他了一块鱼符,凭这个蒯越就可以去领环首刀了。
“如今军械可不多了啊。”李承叹道,大型的攻城军械带了一些,但是如今没派上用场,只能白白放着,而其余的消耗的很多了,“盔甲、刀、弓箭,尤其是箭,这样的下雨天,制作不出来了。”
临时性地制造一些箭来用,也是需要一些好天气来支持的,木条砍出来后,不论正不正,条形如何,起码要晒干了用,这样射出去,才能又快又轻便,但是现在这样的天气,别说是晒干了,就连晴天也没有,怎么制造?
箭是消耗品,只能是越来越少,而现在已经作战两个月的情况下,库存已经不多了。
“还有这弓,”蒯越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珠子,“天气太多雨了,弓报废的更多,只是吾问主簿要,主簿却是不肯给了,说虽然还有一些,但是要先紧着骑兵们补充,不能交给步兵。”
蒯越倒是没有抱怨廖化厚此薄彼的意思,只是他的确觉得,军械要补充了,李承点点头,“主簿已经行文江陵了,想必不日就能到。”
两人还在说话,蔡菁走了进来,和李承抱怨,“又一个小校乱喝河水,眼下已经上吐下泻起不来了。”
“搬走,”李承马上吩咐,这种拉肚子若是严重起来,很有可能造成消化道传染性疾病,“喝点盐水,单独安置。”
这种人要找死,李承也没有办法,“存瑾请记下来,此人等着身子好了,还要军法处置。”
蒯越是要上战场的,日子倒是没有蔡菁过得舒服,可是蔡菁今日也在疯狂抱怨,“这样的大雨,还叫咱们在这里头泡着!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继之兄不是预测过吗?”蒯越好奇问道,“说过天会暴雨,汉水大涨,如今是尽数应验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会停?”
不仅仅是和江陵四友,李承和王甫还有关平的赌注内容都泄露了出去,特别是李承不仅是自己明确预测了天降大雨,更是用收购粮食和多多准备雨具油布的实际行动来坚定地支持了自己的预测,这样的奇人奇事,真的一下子就让大家伙记住了他,所以蒯越也来问到底什么时候停下来。
李承无语,这自己记得书上可没有说什么时候明确不下雨,就知道是最近一直在下,还没有到停的时候,他无奈说道,“吾不知也。”
蔡菁和蒯越的脸上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李承继续无奈,“好吧,此乃天机,天机未到,不可泄露也!”
蔡蒯二人才露出了了悟的表情,原来是天机未到,你不肯多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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