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你何时弄到的大红袍,这玩意儿听说老珍贵了,一年也就产两三斤而已。”苏重阳心里酸溜溜的,如同九世怨妇看着叶宗满。
叶宗满哈哈一笑道:“这是前几天萧显让人送来的,总共不到半斤,让我转送给徽王,我今天借花献佛,借招待王兄弟和陈岛主尝个新鲜,不然平日我哪里喝的到嘴。”
“这么说我们今天能喝上全都是王兄弟的面子了!”
“不错,上次听赵帮主说小兄弟懂茶,我还不太相信,今日这一聊,怕是不仅仅懂茶这么简单!”
“叶岛主过奖了,云龙就是个嘴炮,何尝懂茶,只是牛饮罢了,不过大红袍我倒是略知一二,据说采自武夷山永乐禅寺背后悬崖峭壁上的三株古茶树,有凝神静气强身健体之功效,不过只有耳闻,从未见过,今日有幸得叶岛主招待喝上一杯,实乃天大的福分。”
“哈哈,看看,你还说不懂茶,就光是能过说出这来历之人,整个东海都找不到几个人来,此茶不能久泡,来,我与诸位分茶!”
叶宗满笑着站起来,揭开茶壶盖,亲自为王云龙和赵元晋等人斟茶。
随着一股滚烫红润的茶汤倾入杯中,瞬间一股异香弥漫整个客厅。
就连丝毫都不懂茶的陈老西和王有胜等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喉结一耸咽下一口口水。
“小兄弟,军师,诸位,请!”
“请!”
南方人喝茶,贯用小杯,一口而下,谓之曰功夫茶,起源已经不可考,但最早应该是宋朝开始。
眼下正是盛夏时节,虽然已经是下午,但气温依旧炎热无比,因此这一口滚烫的热茶下肚,所有人都感觉一股澎湃的热气从喉管直冲肺腑,然后化作滚滚热浪透入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瞬间汗水便顺着脸颊额头滚滚而出,浑身衣服都汗透。
“舒坦!”
王云龙闭眼忍不住呻吟一声。
这一股热气从全身毛孔澎湃而出,几乎将他最近积累的晦气和劳累全都一扫而空,竟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和通透。
自从去苏州开始,他就一直忙的连轴转,身边来去的不是一群粗汉就是春十娘这些普通民家出身的女人,根本就不太会照顾人,更没有人懂茶,因此没人帮他泡茶不说,想一起喝杯茶聊天的人都找不到。
唯独还算懂茶的是县令刘继祖,但层次也不算高,平日也就喝点儿宁波产的土茶,虽然味道也还不错,但也只能算是口粮茶而已,与好茶沾不上边,贵的别人不送他也喝不起,毕竟俸禄摆在那儿。
第一次去普陀山,赵元晋招待用的绍兴茶,实际上在宁波当地就算好茶了。
去苏州便宜老丈人林永清请他喝过西湖龙井,那个应该和洞庭碧螺春差不多,不过还是去年的陈茶,明显口感香气都要差不少。
但叶宗满今天招待的大红袍,无论是不是正宗的古树大红袍,都绝对是他两世为人喝过的最好的茶水,没有之一。
当然,也或许是名声太盛,让他未饮先醉三分。
毕竟前身今世,按照他的身份地位,决然也喝不到这种顶级茶。
此时,包括叶宗满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口热茶冲出一身热汗,然后被门外习习而来的凉风微微一吹,顿时感觉到一种完全不同的清凉透彻,让人精神为之陶醉,不知不觉间,一时竟然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足足过了半分钟,苏重阳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用袖子擦着额头依旧还在沁出的汗道:“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几人品。”
赵元晋也心有戚戚,跟着点头道:“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此茶被誉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尝,虽死犹足矣!”
叶宗满哈哈一笑道:“赵帮主说的太严重了,茶虽好,但还得与懂茶之人共享,才能得其真味,此茶还能来两泡,如此良物,万不能浪费了!”
说罢,叶宗满亲自提壶掺水,片刻之后,给每人再次斟上一杯。
众人接连喝了三杯,直到一壶茶淡然无味,此时人人已经浑身汗透,宛若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但一身大汗出透之后,所有人都感觉一身暑气尽消,反而有一种从未有的清凉透爽。
“茶不醉人人自醉,光是茶诗感觉已经无法形容其滋味,倒是谪仙人一首酒诗,改改或许更加应景!”王云龙准备开始装逼。
“哦~”叶宗满眼睛一亮,又惊又喜道:“小兄弟妙语连珠,此话我也深为赞同,却不知李太白哪一首酒诗恰如其分!”
就连苏重阳都忍不住道:“洗耳恭听小兄弟的高论!”
“高论不敢当,那我就献丑了!”王云龙拱手念道:“三杯通大道,一壶合自然。但得茶中趣,勿为愚者传。”
客厅一阵寂静,片刻叶宗满和苏重阳同时鼓掌。
“高,实在是高,诗仙这首月下独酌虽是写酒,但小兄弟这样一改,当真如同为此茶量身定做,不仅改的天衣无缝,特别是愚者二字,更是绝妙天成。”
“不错,此诗如若传播出去,必然深得诸多好茶同道认同追捧,小兄弟大才,大才也!”
“过奖,过奖,小子读书少,只不过在镇上听私塾的杨秀才读过几首,也就记得其中几句而已,这烟……嗯,茶酒不分家,饮茶饮酒,当有异曲同工之妙,今天硬着头皮献丑,也只是想表达一下对叶岛主的盛情款待,不至于牛饮糟蹋了这绝世珍品好茶而已。”王云龙厚着脸皮谦虚作揖。
看王云龙和三个读书人喝一杯茶都能聊的如此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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