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上吏,你捉到了有罪犯官,按制也本该先押至寺中,你莫不是怕御史寺中有人私放人犯吧?”伍长有些不满说道。
“下吏怎敢,王温舒!”樊千秋将王温舒叫了过来,“你将犯官送进御史大夫寺中看押,要拿到交接的文书,不得有误。”
“诺!”王温舒立刻心领神会,拿到了交接的文书,那只要案件没有审结,任何人都不能将人犯带走。
又或者是说,即使强行将人犯带走,也会留下极大的隐患,背上私放人犯的罪名,任何人都不敢胡来。
樊千秋又附耳向王温舒交代一些琐事后,便目送后者押着田恬走进了御史大夫寺。
看着守在此处的兵卫,看着那大开的寺门,看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王温舒,樊千秋想起了如今的御史大夫韩安国。
韩安国能在《史记》上单独列为一传,又能官居御史大夫,自然不是一个寻常人。
从才干上说,韩安国文能治国,武能带兵。
七国之乱时,韩安国在梁王刘武麾下担任将军,和张羽一同抵御东线吴国的叛军。
韩安国善于守御,张羽作战勇猛,二者相得益彰,并未让吴国叛军越过防线半步,韩安国声名鹊起,被称为宿将。
七国之乱后,梁王武为窦太后所宠爱,在封国内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进而招来了先帝的记恨不满,时时有杀心。
韩安国以梁王使者的身份来到长安城,纵横捭阖,最终劝景帝打消了对梁王的猜忌,而他自己亦得到景帝的欣赏。
等到刘彻即位,田蚡担任太尉的时候,韩安国又用五百金的厚币贿赂田蚡,获得大司农的官职,离权力中枢更近。
由此开始,文武双全的韩安国在朝堂上越来越受皇帝的重视,并于几年之前再进了一步,成为了万石的御史大夫。
哪怕韩安国日后不能接替田蚡成为丞相,像他这样的重要朝臣,在局外人看起来,与封侯其实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但樊千知道,此人已失去了封侯的机会。
前年马邑之围,韩安国是天子钦定的领兵主将,耗费奢靡,人困马乏,最终却无功而返,未立尺寸之功。
此次战败,除了匈奴贼寇谨慎多疑的客观原因外,主要还是因为韩安国以逸待劳的策略太过迟缓,难以随机应变。
天下自然没有常胜的将军,刘彻断然不会因一次的无功而返就否定一个宿将,但是,韩安国立场有问题。
这立场与梁王已没有关系,而是与田蚡有纠葛。
韩安国是依附田蚡进入朝堂中枢的,平时为人也还算谦和,但是在朝堂大事上,却处处与田蚡步调一致。
尤其在对匈奴是战是和的问题上,韩安国一直都是坚定的主和派,主张用和亲而非武力与匈奴维持和平。
这个鲜明的立场定会让刘彻心中产生怀疑:马邑之围之所以无功而返,会不会是韩安国消极避战造成的。
如今,樊千秋也对韩安国产生了怀疑:此子若知道田恬的丑事,会不会故意网开一面,放对方一条生路?
更可怕的是,韩安国说不定已经知晓此事,此时让樊千秋去找御史中丞,便是开始想要将此事压下去了。
若私下当真有这么一层“官官相护”,樊千秋今日要做的事情,恐怕要生出许多波折,不知结果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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