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一枪,赵义左翻,身子整个藏在树干之后,静耳听。
重机枪激烈的动静,然后是友坂步枪和大正十一式还击的声音。
没有弹雨破空不断的嗖嗖声,只有零星子弹打在侧方土里溅射烟尘。
大部分鬼子向侧面重机枪射击,分出两名搜寻前方的袭击者。
赵义翻身的快,两名鬼子没有发现具体位置,只是概略射击,希望借此能逼出藏身的袭击者。
伤腿的训犬员和军犬被拖拽着向一旁转移。
枪栓拉开,摸出四枚黄澄澄的七二九子弹压满弹仓,赵义翻回身。
枪口在两名向此处概略射击的鬼子身上游移一阵,转向白色绑腿间隐隐露出的一点黑。
开出一枪会暴露此地位置,打死一个,招致更多向此处射击,得不偿失。
孙麻子的机枪没在第一时间扫死军犬,找到隐蔽物遮掩之后,处在重机枪的射击盲区。
打狗重于打人。
七二九子弹再次喧嚣射出。
那狗被子弹冲击力带倒,绸缎般的黑色皮毛上瞬间涌流血液。
后腿无力抽搐,呜咽两声。
停止移动的军犬没能避过子弹的审判,子弹带走它罪恶的生命,也给赵义招来一波密集的弹雨。
军犬死亡,训犬员中弹,一夜追击成空。
鬼子小队长怒火中烧,两個分队留下压制侧面那挺重机枪,亲自率领一个分队追向赵义远离的方向。
重机枪狂暴震颤,小甲蹲在左侧,捧托三十发装保弹板向重机枪供弹。
小武在右侧接过打空的烫手保弹板,送到后面顺子,一颗颗给保弹板装压子弹。
王大力被四人排挤在外,孤零零拿着望远镜观察下方。
“麻子,别打了,赵队长把那条狗打死了。”
重机枪仍在喧嚣,震得耳鸣身颤。
王大力走到孙麻子身后,大喊。
“麻子,狗已经死了,该撤了!”
“啊——”重机枪响声之外,孙麻子开始大喊。
搞笑!老子难道看不见狗死了?
枪是赵大队让我开的,我啥都不知道,就是开枪执行命令。
你个狗叛徒说的话老子听不见。
一个小队的鬼子,走了一个分队,剩下两个分队。
两挺轻机枪,十六支步枪,不把他们射光,对不起我孙麻子的土匪名号。
得,这土匪犯浑了,王大力冲向小甲。
“别给麻子上弹了,撤退!”
小甲专心致志的捧着保弹板,物我两忘,仿佛没有听到王大力话音。
得,又浑一个。
王大力无奈退回,装起望远镜,拿起七九步枪,拉栓,合栓。
开枪之前看向忙活的四人。
“我上辈子欠你们的!”
……
十四道黄色身影立在莽莽群山之中,南部手枪指天,小队长徒劳的宣泄怒火。
一口气打光弹夹里八发八毫米手枪弹。
他们,迷路了。
没有了狗的小队就像是没有了拐杖的盲人,连走路都不会。
原本跟随小队的一个鬼子在攻打那个连队时半死半残。
为了及时抓住逃窜八路,没来得及补充伪军,就跟着训犬员和狗追了上去。
袭击者在进山后,晃动不见人影。
没有伪军,没有狗,他们迷失在群山中。
赵义伏进乱草,透过草与草之间的空隙注视这一队日军。
手脚发力,身体撑地,缓缓后退。
南部手枪宣泄的怒音完美遮盖了身体穿行杂草间发出的声音。
子弹盒里的七二九子弹远不止十四发,如果时间充裕,或许能将他们全部留下。
引着鬼子离开时,身后咯咯的三年式重机枪一直没停。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枪没打中军犬,孙麻子在用重机枪扫犬,那就一定要让他的腚开花。
离鬼子距离已远,赵义大背枪,辨认方位,奔向来时路。
重机枪仍然在叫,大半箱的六五子弹下去小半。
揉搓发疼的手指,顺子仰头大喊。
“土匪,鬼子还有多少,子弹不多了,再打下去全没了。”
“你聋啊,你不会听鬼子的枪声。”孙麻子的声音混在枪响里,极其细微。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摁得手疼给你摁保弹板,罐头想不想要了?”
“子弹打了不少,鬼子两个分队死了不到二十人,两挺机枪活得好好的。
枪管热得烫手,再打几个保弹板就不能打,干不死剩下的鬼子,赵大队能饶了我?
别说罐头,小命我都不一定能保全。
你狗日的光跟着起哄架秧子,怎么不拦着我点。”
“你狗日的先起的头,活该你遭殃。
小武,你来摁子弹,我手指头疼。”
第三十枚六五子弹摁进保弹板最后一个卡位,递给小甲。
“你们身上有没有手榴弹,都给我。”
“要手榴弹干屁,大力那个狗叛徒扔的手榴弹你没看见?
光有烟没有响,弹片溅射范围只有鬼子手雷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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