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抬手抚了抚胸口,意在压下怒火:“这等场合,侯爷容着一个妾室出来抛头露面的待客,敢问侯爷,您将妾身置于何地?”
张氏的话掷地有声,问得顾见深一时无言。
顾见深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绽出,可以看出他已经是气极,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强自忍着。
夫妻两个正在僵持间,孙梦黎俯身跪了下去,对着张氏伏小做低道:“夫人莫气,都是我的错,我今日见故人登门,一时失了分寸了,还请夫人恕罪。”
说罢,她对着张氏伏拜下去。
这样一个烈性女子,能如此卑躬屈膝,秦晓柠看出,她是不想让顾见深难做。
张氏到底也顾忌着有客,没再揪着此事,而是挥手让孙梦黎起身,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她想就此了事,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妒恨,于是对着左右冷声吩咐道:“孙姨娘犯了家规,将她拖去后院,责打三十板子,禁足一个月。”
正妻责罚妾室,天经地义。
此话一落,一旁的顾见深骤然握紧了手中的杯盏,秦晓柠虽与他隔着老远,他粗重的呼吸却能清晰入耳。
顾见深嘴唇动了又动,到底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那额上渐渐起了汗。
眼见着左右仆妇要来拿孙梦黎,陆戟“吧嗒”一下放下手中的酒盏,嗓音清冽,淡淡道:“嫂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再是过命的兄弟,牵扯人家的家务事,陆戟也不该插手,他本来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只是吃人家嘴短,当初困境时,吃了孙梦黎的酒粮,眼见着她被这般欺辱,陆戟着实有些看不过去了。
此刻的顾见深却是表情丰富,他先是感激的看了陆戟一眼,复又将目光投在伏跪在地上的孙梦黎身上,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愧疚,眼见着张氏不肯松口,他又抬眸看向妻子,脸上噙着火气,又带着乞求。
“罢了,既然陆将军开口,今日且饶你一次。”张氏到底还是给了丈夫面子。
孙梦黎起身,再没多加逗留,躬身退了下去,落寞单薄的背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顾见深这才坐下,对着妻子开口道:“我与陆兄还有话说,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经历了这么一遭,张氏再留下去也是无趣,她起身与陆戟和秦晓拧寒暄了句:“家里妇人不懂规矩,让贵客见笑了。”
陆戟没言语,秦晓拧客气的敷衍了句:“又不是外人,夫人不要挂怀。”
张氏得了台阶,这才悻悻而去。
好好的一顿酒宴,被妻妾搅得没了兴致,待人都走后,顾见深看向陆戟,欲言又止,一副尴尬模样。
陆戟抬手为他斟了一盏酒,淡淡道:“去年你给我来信说要成婚,我还以为你要娶孙家女呢。”
他们早有婚约,又是郎有情妾有意,孙梦黎为了顾见深付出那么多,终于盼得顾见深功成名就,两人理应在一起。
顾见深沉默了好半晌,悠悠的回道:“张氏乃冀州总督的女儿,西北之功,我功成名就,家母就再也看不上孙家了,以死相逼,退了与孙家的婚事,让我另娶了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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