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过一会儿功夫。
一排排的花圈从破落的谢家旧宅,一路摆到了外面的胡同,又延伸到村中主街之上。
白事班子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铺开笔墨在谢家门口的桌子上坐了。
直接占据了妇女主任冯大娘刚刚的位置。
老头儿带着花镜,手里拈着根狼羊兼毫的毛笔,把许知泉、许晨、李锐、赵锋等所有人的名字,用行楷书一一抄在了一条条的纸上。
又安排人,贴在了一个个的花圈之上……
而谢家院子中,乐队班子已经吹起笙瑟唢呐,哀怨乐曲阵阵。
灵堂也开始重新布置,花圈纸扎齐全。
与此同时,一伙做流动大席的也赶来了,顺便带来了食材灶具,已经在外面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开始忙活……
在许知泉的张罗下,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这场白事便风风光光办了起来,引来村里人侧目。
附近的邻居早就听到了动静,从家里涌出朝这边观瞧。
刚刚围在村口说东说西的妇人,也拎着小马扎走过来,瞪着眼睛看是哪家这么热闹。
在农村里,各家都把红白事看的极重。
这不单单是庆典和丧葬的仪式,更涉及一个家庭的脸面问题。
红白事办得场面风光,同村人便会高看一眼,反之则会露出毫不遮掩的鄙夷。
这看上去是愚昧落后的乡间陋习,却也是普遍而现实的人情势利……
村民们瞪眼观瞧,待看清居然是“劳改犯”那户在办丧事,便都面露诧异之色。
“谢家老太太怎么这么大阵仗啊?”
“是啊,村长他爹过世时,也没这么大排场啊……”
“不是说他家没人了吗?怎么还操办的这么隆重?”
“我看还摆了几桌子大席啊,来了三十几口子人了至少……”
“不是说就剩一个小孙女了吗?谁给操办的风光大葬……”
……
许知泉在胡同里晃了晃,看了看四下都妥当,这才叼上了一根烟。
李锐已经赶回来了,此刻跟在了许知泉身边。
那两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村汉,已经被恰到好处的教训了一顿,确保他们不会再生出任何痴心妄想。
刘姓的媒婆儿,也被赵锋拉去胡同的角落,认真聊了一会儿。
尤其是她竟然介绍鳏夫和瘸子给冰哥,这实在让赵锋恼怒到咬牙切齿。
五大三粗的赵锋与刘媒婆认认真真“促膝长谈”,吓得那妇人连连点头,回家怕是尿醋都不酸了……
李锐见许知泉叼了根烟在嘴里,赶紧掏出打火机,帮许知泉把烟点上了。
许知泉吸了一口,也递了根烟给李锐。
两人一边吞云吐雾,李锐也跟许知泉讲了些冰哥的事情。
许知泉默默听着,神色也有些动容。
这个被称作“冰哥”的小姑娘的身世,也着实是让人心疼。
而她又该是多么无助和倔强,靠着斗狠打架混成“冰哥”,才得以不受欺侮……
而当李锐又讲起谢冰冉在跑步和跨栏上的事,许知泉才明白“燃冰体育”“晨风冰动力”的商标意味着什么。
看来自己的儿子许晨,早就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的未来价值,并为家里的生意提前做了安排。
也难怪他最近会对这个初中同桌如此上心。
不过许知泉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那个小姑娘在跑步上,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虽然心有疑惑,但一想到是儿子许晨做的判断,也便无来由的笃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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