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众人更失落的是陈健功,一直以来,他应该算是77级中文系与林朝阳关系最好的那个人。
但在他心里,其实也有点跟林朝阳较劲的小心思,尤其是在去年话剧热之后。
林朝阳玩票创作的天下第一楼吊打他写的那部良心,陈健功当时心想着,写话剧是写不过朝阳了,在写他未尝没有机会。
虽然林朝阳发表了几部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他认为自己进入创作这个领域的时间要远远早于林朝阳,厚积薄发未必没有机会追赶超过林朝阳。
最近几个月他也确实在努力的创作,可今天冷不丁从章耀中处听到林朝阳以两個笔名、两篇作品获奖的消息,他内心忍不住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普通人面对博尔特,他天真的以为自己也是人,也长了两条腿,未尝没有机会在百米赛跑中赢得博尔特。
可殊不知,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可能比人与狗的差距还要大。
你拼了命的奔跑,还不如人家的闲庭信步。
陈健功无力的摇了摇头,尽管内心不想承认,可他知道,在创作这个领域,他同样一辈子都无法超越林朝阳了。
332宿舍内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32号楼,传遍了中文系,学生们津津乐道于林朝阳在全国优秀短篇奖评奖中的表现。
大家也对林朝阳的另一个马甲王庆来充满了兴趣,不少人还专门跑去翻阅秋菊打官司和父母爱情,阅读之后不由得感叹,难怪能得奖,写的确实好。
燕师大,教二楼。
刚刚完课,学生们都在往教室外面走,吴颖芳与陶玉书谈起午看到的人民日报。
“你们家朝阳可真厉害,都人民日报了!”
“不是他厉害,那是人家报道评奖,才提了他一嘴。”陶玉书说道。
吴颖芳打趣道:“那获奖的人那么多,怎么没报道别人呢?报道里除了他,就是茅盾、周扬这些大人物了,我看啊,再过二十年你们家朝阳也得像他们一样。”
“越说越夸张!”
陶玉书不接吴颖芳的话茬,她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便觉得没意思,转而换了个话题,聊起了天下第一楼复排的事。
去年12月,天下第一楼横空出世震撼了整个燕京高校界和文化界,燕师大学生们连演了十几场,当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好在因为临近期末,剧组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
自3月份开学,便陆续有燕京高校的学生会联系燕师大,希望天下第一楼可以继续去年没完成的巡演。
但刚开学事情比较多,剧组这边一直拖着没排。
眼看着快到4月了,学生们课业也稳定了下来,大家便有了复排话剧的想法。
两人聊了一会儿,吴颖芳又问道:“也不知道人艺那版现在是什么进度了?真想早点看到天下第一楼登人艺的舞台。”
“应该快了,说是半年公演。”
吴颖芳拦住陶玉书的胳膊,“玉书,咱们这么好的关系,到时候首演你可得给我弄张门票。”
陶玉书笑了笑,“天下第一楼最早可是我们学校排的,你还怕没门票?”
“也对。”
“你说伱咋能这样呢?咋能这样呢?”刘昕武满脸幽怨的看着林朝阳,嘴里喋喋不休,好似怨妇。
“亏我们十月这个月还给父母爱情登了一篇评论!”
林朝阳一脸无奈。
这两天文协组织举办全国优秀短篇奖座谈会,刘昕武得知了林朝阳前段时间刚写完一部长篇,却交给了当代,顿时就毛了。
之前高山下的花环本来是要给十月的,可却被部队横插了一杠,非说十月影响力不行,硬塞给了人民文学。
现在林朝阳好不容易又有新作品了,他连稿子都没看见,就归了当代,这让刘昕武的心里如何能平衡?
“稿子我正好写完,人家态度又很诚恳,稿费也给得高,你让我咋办?”
这样的解释刘昕武是听不进去的,所以林朝阳换了个说词,“你说说你们也是的,非得等我给你们送稿子。你看人家当代的主观能动性,能怪得了谁?”
稿子没了就算了,还要被林朝阳倒打一耙,刘昕武倍感郁闷。
“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作品?”
纠结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件事,反正人还在就能写。
“最近事情多,还在构思。”林朝阳说。
刘昕武微微颔首,这一点他倒是理解,别的不说,光是一个评奖前后就要几天时间。
连续请假四天,临近月末,林朝阳终于出现在了图书馆,然后立刻引来了同事们的围观。
他不在的这几天里,馆里关于他的新闻就没消停过。
国内迄今为止尚没有什么具有影响力的文学奖项,全国优秀短篇奖算是首开先河,在文学界和读者群体当中的影响力巨大,文学造星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几年之后的茅盾文学奖。
林朝阳一人双奖,不仅是创下了全国优秀短篇奖评奖的记录,更是让他的名字在短短几天之内成为国内文学界和所有关心文学的人们关注的焦点。
图书馆是林朝阳工作的地方,大家对于他的关注自然更胜旁人。
这周轮到林朝阳在前台值班,他应付了好一会儿,同事们逐渐散去,他本想安心工作,却发现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目光总会放在他的身,不时还会有学生来与他攀谈,表达一番对于他本人和作品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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