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刮得木窗呜呜作响,根本没人敢开。不过缝里漏进来的光让贺灵川知道,外头天快黑了。
他躺在被上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贺淳华的鸢钱:“老爹,这元力的用法,最初到底是谁开发出来的?有说是神明教给人的,有说是仙人传授的。”
未激活时,这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钱币。谁能料到小小一枚社稷令,就能承载家国气运、民心向背?
元力实在太神秘了。
“莫衷一是,史海难寻。”贺淳华皱眉,“有关元力的起源非常模糊,毕竟人类有史可考也不过是近两三千年,有邦有国也不过千余年。据说上古之时,神明和上仙都游走人间,那时人间并没有国邦;直到旷世大劫之后神仙消失,妖怪横行,人类不得不结众对抗,这才有了国邦。”
他从儿子手中拿回鸢钱:“是社稷令的出现,让人国对抗妖族成为可能。是神明教的,是仙人教的,还是人自己悟到的,有什么打紧?”
修行者毕竟只占少数,多数人生来平凡,怎么能对抗成气候的妖怪?这个时候,众志成城、万众一心而催生出的元力,就成为国家对付妖族的利器。
从分庭抗礼,到强弱互易,元力功不可没。现今人国的数量、疆土远比妖国、妖域要大得多。
“也就是说,元力的起源还是没人知道喽?”贺灵川叹了口气,转回正题,“老爹,你为什么跟进沙漠?”
“不跟行么?”贺淳华也半躺下来。连日劳累,浑身一放松就好像要散架似地,“我不肯从,孙国师就能奉旨斩了我。”
“奉旨就牛皮了?”贺灵川嗤笑一声,“王令上还要我们配合调查呢,咱不也拖延了那么久?出发当日,其实您铁了心也可以拖时间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在哪个世界不一样?
这小子,心思是比从前细腻了很多。贺淳华闭眼养神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有孙国师在,活着回来的几率不低;再说,我总觉得这一趟盘龙古城之行有些蹊跷,不亲自跟来看看,恐怕后面有大不祥。”
贺灵川心头一跳:“怎么说?”
“说不上来。”贺淳华摇头,“就是心血来潮。我也想过推诿之法,但心头的忧虑越来越重,直觉还是应该走这一趟。”
所谓心血来潮,其实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时人很注重这個,贺灵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仍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
贺郡守可是出了名的老成持重,会为一点感觉就身赴险境吗?
但他不说,做儿子的上哪儿猜去?
贺淳华又道:“川儿,你这一趟表现很好。”
“哦?”老爹居然表扬他了?贺灵川顿时来了精神。
“对年松玉不用太客气,用你的办法套他的话。他背后有国师,你背后有我。”贺淳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也别跟他动武,你打不过他。这一点尺度,你把握得不错。”
“是!”果然贺淳华想让大儿子唱红脸,自己唱白脸。大儿子咋咋虎虎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贺淳华再出面往回兜圆。
老爹连他这种混子浑不吝的性格都能妥善利用,果然适合回鸢都去长袖善舞。
他到哪里混官场都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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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队伍再度上路。
虽然还在红崖路上,但这方向的旅人越来越少,孙国师的队伍终于遇上盘龙沙漠第二大祸端:
沙匪。
这群沙匪是人类,约莫三十余骑,基本都是彪悍的汉子,乘着马来去如风。贺灵川一眼看出当前几个肌肉鼓胀的家伙都是武者,队伍里面指不定还有术师。
双方对向而来,撞了个照面,都是一怔,上下打量。
己方看沙匪就不用说了;而在沙匪眼里,这支队伍装束整齐,轻甲长刀,制式的兵、甲、武,再加上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战马,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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