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的门和窗户紧闭着,还在外面包着一层厚实的草编帘子。这样能保证牛棚里不会进风,牛群能暖和地度过寒冷的夜晚。
肖恩写完信从书房出来,艾梅的身体依然比较虚弱,浑身无力的他早早就睡下了。
而塔林和蓝尼都还没有睡觉,塔林依然在雕刻着什么不知名动物神像,而蓝尼则在翻看着一本厚重的拉丁文字典。
蓝尼是识字的,他的父亲把这个黑人男孩教育得很好。但是自从与艾梅有过交流之后,他那个扎根于父亲的律师的梦就越来越清晰。艾梅答应从丹佛寄过来一些法律方面的书籍,但为了更方便学习律法,蓝尼开始自学拉丁文字了。
壁炉里的柴火劈啪作响,火焰将整个客厅映得很是暖和。
两只狗子趴卧在地板上,脑袋也快要贴在地板上了,它们已经有一米多长,在肖恩这里每天吃饭锻炼都很是充分,毛色从枯黄变得鲜亮,黑白黄三色恰如其分地印在它们身上,等到了春天,它们就能随牛群在野外厮混了。
突然,它们的脑袋猛地从地板上直起,耳朵敏锐地竖起在脑袋后面,之后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缓缓直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门外。
肖恩他们三人也注意到了狗子的异样,他们相互瞥了一眼对方,确认了眼神之后,开始行动起来。蓝尼将壁炉的炉门关上,火焰的光亮被遮盖在了壁炉之中。塔林则伸手取下了在壁炉架上的弓,只是几下就将弓弦上好,他拆开一块不起眼的木板,里面放着六支长箭。虽然这只是一把简易短弓,但塔林使起来并不比一把左轮差。
肖恩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把枪套连带着霰弹枪穿在了身上。
之后他们吹息了客厅的灯,整个房子陷入黑暗当中。黑暗中只能听到他们三个细微的喘息声,那两只狗子居然也懂他们的意思,在黑暗当中也止住了本能的嚎叫,安静地躲在门后面。
两只狗子没有听错,十几分钟之后,两行清亮的马蹄声伴随着马匹的嘶鸣渐行渐近。肖恩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将帘子拉开一条小缝,黑黝黝的旷野外面,两盏油灯随着马匹的摇晃轻轻晃动,如同一头巨兽的两只飘摇的眼睛。
他们在肖恩树的篱笆前站定,马不再动,马上的人也不下马,就那样呆呆地立在那里。
肖恩悄悄回过头,轻轻喊出一声“二个”。
听到门外只有两个人,塔林和蓝尼顿时放松下来,他们自认身手不错,在狭小空间里三打二还是很有胜算的。
十分钟,那两个人和两匹马就在寒风中静静站着呆立了十分钟。肖恩都有些替他们心疼了,人是冻不坏的,他们可能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但那两匹马可不行,冰冷的脚掌会被寒冷的大地冻坏。
就在肖恩忍不住想要大喊来者何人的时候,门外的两个人居然唱起了歌。
是印第安语,在之前的印第安仪式上,塔林就用着这样的声音。
歌声粗犷而沙哑,语调曲折而悲壮,如同广袤平原上奔跑的野牛群。
“死去的族人和牛群都回到了身边,
这是神鹰和神鸦带给人们的信息:
大千世界来到了身旁,
整个部族来到了身旁,来到了身旁。”
塔林一下怔住了,他冲向窗户,对着外面也唱起歌来。歌声高亢婉转,语调慷慨而苍凉,如同蓝色天空中飞翔的孤鹰。
他一边歌唱,一边流出泪水,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打开大门冲向了旷野,用印第安语大声回应着那两个马上的人:
“滚滚乌云,霹雳雷震,
此起彼伏,回响不停
莽莽草丛,蚱蜢齐鸣,
此起彼伏,回响不停
夏延部落的兄弟啊,塔林·舒永远渴望回到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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