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溪目不斜视地走到他面前,面上的表情极正经,也只当是巧合般恰好带了这个杯子出来,问他:“绿豆汤,喝不喝?”
周聿白被她这格外正经的模样逗得想笑,桑南溪有所察觉,目光幽幽地落到他脸上。
周聿白收了笑,回答的果断,“喝。”
她细白的手腕轻轻抬起,将杯子递到了他手里,“喏。”
桑南溪没往家里走,趿着拖鞋走在路边,周聿白就也迈着步子陪在她身边。
落日余晖,耳边传来阵阵蝉鸣声,他们的脚步声在一片杂乱中逐渐重合。
这条路,他们已经从冬日走到了夏天。
夏日里,哪怕穿着清薄的吊带,汗液还是止不住地从颈脖滑落。
她早在初夏的时候就将头发剪短了些,刚刚到肩头。
只是她出门出得急,忘记带个皮筋,披散的发丝黏在后颈,并不好受。
“溪溪。”他叫住她。
桑南溪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却蓦地一凉,周聿白替她撩起了搭在后背的发。
她没有回头,却清楚地知晓他想要做什么。
指尖在挽发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划过她的后脊,几秒过后,一个漂亮的发髻挽在了她饱满的后脑勺上,用的是一支朴素至极的笔。
桑南溪仍记得当初他第一次帮她挽发的时候,起因是周聿白从拍卖会上给她拍下一个精致的发簪。
她照着网络上的教学视频学了半天,手却不听使唤似的,发丝频频垂落,她泄气又烦躁地将发簪取下,不耐地往桌上一扔,惊动了一旁正在工作的人。
周聿白从身后拥住她,低声发问:“怎么了?谁又惹我们溪溪生气了?”
她努了努嘴,那簪子孤零零地正躺在台面上,一旁是正放到一半的教学视频。
桑南溪将脑袋往后仰,靠在他的肩上,说;“我手都酸了,头发老往下掉。”
周聿白拿过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机,跟着教学视频看了一遍,将她的身子扶正,说:“我试试。”
桑南溪的目光从毫不信任到充满惊喜,她坐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发髻稳稳地盘在脑后。
周聿白见她嘴角上扬,心里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满意了。”
她奖赏似地在他面颊落下一个吻,任重而道远般地勾上他的脖子,说:“周先生,以后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啊。”
周聿白宠溺地应下说好。
六年多的时间,他的手法依旧娴熟。
仔细想来,她从离开他之后,好像真的没再用簪子挽过发。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桑南溪放缓了脚步,平淡地开口:“我要去趟爱丁堡。”
周聿白什么也没问,没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什么时候回来,她去爱丁堡又是要去做什么。
他只是觉得,他还没有过问的资格。
所以他说:“好。”
桑南溪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涩,可她却又害怕有些问题问出了口后,那个无法回答的人成了自己。
最后,她只能自己宽慰自己,舒出一口气想,顺其自然吧。
“那我回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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