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晖几乎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
谢芳打趣道:“你是说先生的水平稀疏平常?”
“嘘,噤声!”
徐晖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我可没说,你也别乱说,会出大事的!”
“这里就你我二人,怕什么?”
“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了去,能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谢芳依然不为所动,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先生做的批注十分不用心,很多地方只是将前人的观点引用过来,有些还是错的,还不如跟你看看杂书,就当放松放松。”
徐晖顿时不满,将谢芳手里的梦溪笔谈抢过来,说道:“这本书上很多东西都有大用,你懂个屁!”
谢芳躺在床榻上,突然问道:“你说,山长出这一本书,能赚多少银子?”
“山长作批注又不是为了银子,你不要乱讲。”
“不是为了银子,那为了什么?你算一笔账啊,一本书十两,书院两百多名学生,至少两千多两。邻近州县的读书人都登门拜求,卖个三千册很容易吧?写一本批注就能赚五千两,啧啧,等我以后也开个书院。”
“你只算了收益,印刷著书的成本呢?”
“这样一本书,市面上的售价也就一百文钱,就算三成利润,成本不过七十文,比起十两的售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你脑袋里整日想着赚银子啊?”
“废话,不为了赚银子,我读书作甚?”
徐晖说道:“我等读的是圣贤书,要为天下苍生立命,怎能与铜臭挂钩,你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谢芳不以为然道:“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是为了银子,谁会寒窗苦读十余载?”
两人闲谈之际,窗户上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徐晖和谢芳顿时一惊,看到李客黑着脸,带人闯进来。
“先生突然造访,不知……”
李客冷冷道:“徐晖,谢芳,你二人可知错?”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说道:“不知学生何错之有?”
李客四下看了看,然后来到徐晖身后,从被褥中摸出一本书。
“你说手头拮据,付不起工本费,却有钱买这等杂书?”
徐晖本打算说,这本书才一百二十文钱,你们那一本就要十两纹银,怎么比?
可是,看着气势汹汹的李客,还是默默低下头。
“买这等杂书也就罢了,你二人还在背后诋毁山长,目无尊卑,还不知错?”
徐晖赶忙说道:“先生明察,我等怎敢诋毁山长?”
谢芳随后道:“我二人只是闲聊,认为山长先生所做的批注不够尽善尽美,并无诋毁之意。”
“够了!”
李客更加气愤,说道:“你二人已经触犯书院的学规,跟我去见山长吧!”
“李先生,我二人只是无心之过,还望先生通融……”
“这些话还是留在山长面前去讲,有人将你二人的行径告到了山长面前,我也只是来传话,多说无益,跟我走吧!”
两人无奈,只得跟随李客前往山长的公房。
周居农黑着脸,冷冷地瞧着两人,气氛十分压抑。
李客躬身行礼:“周先生,人已经带来了。”
“学生知错,还望山长宽恕。”
徐晖和谢芳不敢怠慢,赶忙跪下行礼,试图乞饶。
周居农缓缓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刚刚是谁说老夫作注的水平稀疏平常?”
徐晖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说道:“学生口无遮拦,甘受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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