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跌坐在地上,手心压在碎瓷片上,鲜血溢出,他却丝毫察觉不到痛意。
他本该是国公爷的儿子,是府里最适合继承家业的儿子才对……
“国公,结果如何,几位主子都瞧见了,滴血验亲作不得假,昀公子他……”黄仲顿了顿,才低声道,“并非国公亲生。”
“荒谬。”镇国公摇了摇头,神情严肃,“简直闻所未闻!”
“父亲……”谢昀仰着头,清泪顺着脸颊落下,神色无助,“您是亲眼瞧着儿子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别人的孩子……”
镇国公面上一愣,旋即无奈摇头,“你我父子情浅,有缘无份,府上只怕是留不下你了。”
“不……不!”谢昀不顾手上的伤势,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上首磕头,“父亲您不要赶我走,哪怕……哪怕只让我在府里做个下人,只要能日日瞧见父亲,我便知足了!”
镇国公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随着心意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今年也有十九了,唤了我这么多年父亲,不该让你空欢喜一场。”
“也罢,你离了府去,我会给你拨二百两银子,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谢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恨自己不是在做梦,“父亲您……真的不要我了?”
镇国公低头不语,只抬手挥了挥,催他离开。
谢昀石化在原地,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父亲……”谢昀被家丁拉住了手臂,他心有不甘,奋力挣扎着,却是徒劳,只能无助的大喊,“我是父亲的儿子,我是父亲的儿子啊!”
谢昀被反架着走了出去,宽敞气派的大宅子从自己眼前闪过,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了兰园。
耳边重归平静,镇国公长叹一声,望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崔氏,嫌恶的皱起眉头,低声道,“崔兰不守妇道,在脚底绑上石头,沉湖吧。”
“是。”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梁晚余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心口上的巨石松动,却没有轻松的感觉。
仅仅折了个崔氏,还远远不够。
上一世定远侯府上下数百条人命死在他们手中,这辈子,她只要三个主谋的命,已然是和善了。
一曲落定,兰园的牌子被拆了下来,扔在地上,被下人砸得四分五裂。
隔天夜深,无人发现国公府的角门敞开了一条缝隙,有两个人影拖着个重物出了门,走远,隔了许久才返还。
谢昀怀中揣着仅有的二百两银子,手里拎着布包,漫无目的走在街边,不知终点,再也没了半分贵气公子的模样。
“昀儿?”
谢昀恍惚抬眼,瞧见面前站了个男人。
男人一身麻料布衣,模样生的中规中矩,是那种隐在人群里都找不出的平庸,眉眼间,竟与谢昀有几分相像,口音有些别扭,不像是盛京人。
谢昀后退两步,死死捂住自己的口袋,皱眉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知晓我的名字?”
“你……不认识俺?”男人一愣,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不住的点头,“是了,你娘大概是没提起过俺。”
男人挠了挠头,笑的有些尴尬,“俺叫郭守罡,和你娘是同村的,说细点,你和俺还有些关系呢。”
谢昀眉头皱的越来越近,上下打量他一圈,眼底是说不出的嫌恶,“谁与你一个庶民有关系?滚远点,别挡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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