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信?
是谁写的?
他心底里仿佛穿了个洞,浮浮沉沉不踏实了。
他看向徐胤,徐胤脸上也多了一丝凝重,很显然他也不知道!
“太子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这时候皇后突然开口了,她还戴着红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了太子,“刚才我们说了这么久,谈论的都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一直都无动于衷?
“你平时不是总说应该兄友弟恭吗?每到年节的时候,不是总叹息你大哥不在身边吗?
“怎么眼下有他的线索了,你却像个陌生人一般的冷漠安静?”
“母后!”
太子拱手上前:“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意外了,儿臣方才都听懵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哥,原来六年前就已经进京来了吗?
“而儿臣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竟然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在荣王父子手下,儿臣该死,而且没有保护好皇兄!”
太子说着撩袍跪了下来。
皇后走到他面前,牙关紧咬,身子都颤抖起来:“你也知道你该死?”
“求母后恕罪!儿臣这就亲自赶往荣王府,死活都让荣王父子到地下去给皇兄赔罪!”
“你还给我装!”
皇后怒吼,他从都御史手上把那张信纸摔到他面前:“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这是你的亲笔迹,从小到大你的字是我守着先生教你写的!
“你一笔一画我都认得!
“你父皇也认得!
“你这个畜生!”
那张信纸堪堪飘落在太子面前,六年时间并不算长,白纸黑字还十分清晰,上面简短而明了的几句话,更是让人无可分辩!
太子心底的那个洞陡然扩大了,大到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给吞噬掉!
当年为了不留把柄,他特意没有派人口头传话,也没有在纸上落款,更没有用他宫里常用的纸。
按常理来说,杨蘸不会蠢到留下这种破绽,可他们偏偏就留下来了!
他们父子出乎了他的意料!
荣王竟然如此多的心眼,竟然留存了如此重要的证据,眼下破绽不是那把扇子,也不是章士诚,更不是荣王父子本身,而是他的字迹!
旁边的徐胤原本还在猜测信纸来历,此刻听完皇后的指责,他四肢血流也骤然一顿!
他到此刻才知道,原来荣王藏在王府祠堂里的,并不只有那把扇子,还有更要命的这张信纸!
“那是你的亲哥哥,你连你的手足都杀!”皇后在稍稍平息了一下喘息之后,再次咬牙怒斥起来:“我和你父亲,自与他分散后再也未与他相见过,你在宫中享受着万丈荣光,而他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他进京来了,你居然还要支使杨蘸把他给杀掉!
“你不配为人!”
皇后抡高了手臂,啪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太子脸被打偏,右手下意识地捂上脸庞。
只顿了一下,他把脸转回来:“就凭这样一张信纸,母后就认定了儿臣的罪责?
“就凭跟儿臣相似的一手字迹,儿臣就成了弑兄凶手?
“字迹像算什么?儿臣从小到大写过的文章,抄过的书,何止几百几千?
“外人倘若有心想要模仿儿臣的字迹,不是不可能!母后如何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相信,却要相信一个臣子的诬陷?!”
“诬陷?证据都已经摆在这里,你还说诬陷?如果想要诬陷你,六年前不就该站出来诬陷了吗?为什么会要等到六年之后才被揭露出来?!”
皇后咬着牙,极力隐忍之下,她的眼眶还是湿润了,在这一刻她不是母仪天下威严万分的皇后,她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
没有什么比手足相残更能伤害一个母亲的心了,关键是他们期盼了二十多年,最终却等来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来人,搀娘娘坐下来!”
皇帝双手紧握,过于用力使得骨节泛白,他怒瞪着地下的太子,欲将开口,气涌上喉,缺陷引来了一串剧烈的咳嗽!
“皇上保重!”
裴瞻连忙俯身。然后面向门口:“去传太医过来!”
“不必!”
皇帝摆手,止下喘息后又看向太子:“传黄门郎进来,拟旨,废除太子杨宏,即刻起押入景仁宫圈禁!
“东宫上下所有人,全部迁往景仁宫!”
说完他又指着大理寺卿与都御史:“六年前白玉胡同一案,眼下立案,彻查之后诏告天下!与案人员全部押入天牢,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递交御前判决!”
“臣遵旨!”
二人即刻上前领命。
徐胤紧盯着眼前这一切,
侍卫上前来拖拿太子,太子把捂着脸的手放下,却甩开他们自行站了起来!
“父皇如此急促下旨废我,未免有失公允。三司审案也得讲究人证物证俱全,眼下就算有证据,也缺少人证,父皇就这般拿下我,难道就是仁慈明智的做法吗?
“如此传至天下,天下人难道不会认为父皇昏庸?”
“放肆!”皇帝怒道,“你在朕面前言行无状,该当何罪?到底是天下人骂朕,还是你在骂朕?!”
“儿臣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大哥已经死了,父皇只剩下而臣与三皇弟了,三皇弟素有顽疾,他难堪大任!
“只有儿臣才能把大周江山稳稳接替下来!倘若父皇废了儿臣,那父皇南征北战平定的天下将来何人来接?
“难道要交给朝中这些元老功臣吗?还请父皇三思,千万不要听信了奸臣挑拨你我父子之情!”
太子不但不曾收敛,反而声音越说越大,话到末尾,他狠狠地朝着裴瞻瞪去一眼,“裴家仗着功勋累累,如今竟然凭这几样物事就敢构陷于我,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父皇难道不想想,他们当真满足一个大将军的爵位吗?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觊觎我们杨家的江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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