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与都御史已不便轻易出声。
太子眼中已有笃定。
这番拉扯之下,就算他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也不能完全让帝后信任自己,可起码把裴家拉下了水,裴家也别想干净!
皇权利益大于天,就凭皇嗣选择不多,不但皇帝皇后不能轻易抉择,满朝文武也冒不起江山断代的风险,身为太子他有这手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想去撕破这张脸?
要知道就算再有把握,拼到最后怎么着也得剐掉一身皮!
荣王父子死了好啊!
徐胤这事儿办的可真不错!
等眼前这关过了之后,他第一个便要把裴瞻弄下来!裴瞻既然已经将他告了御状,裴家将来也不会忠于自己,这样的臣子留了做甚?!
还有梁家,程家,杜家,这些人全都跟裴家一个鼻孔出气,这些元老功臣本就对天子皇威是个威胁,他们眼下老实,不过是有皇帝在此压着,一旦皇帝不在,他们哪里还会听从自己的?可恨帝后太过心慈手软,竟然立国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削掉他们收拢权力,也不为他这个继任的新君想想,这是糊涂!
他决不会犯这种错误!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要坐实他们的罪名!
裴瞻望着太子和徐胤一声冷笑。
“皇上,臣手上却还有两个人证,请皇上允准臣把他们传进宫来。”
太子抢话:“此案已死无对证,你还有什么人证?!”
“谁说死无对证?!”
太子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梁郴那宏亮的嗓音!“同臣已携太子授意杀害皇长子的人证入宫,荣王父子皆在此,求皇上传见!”
这声音实在太过洪亮,“荣王父子”四个字,对所有人而言都如同雷霆!
“是少旸!”皇后腾地站了起来,“是他回来了!他刚刚说什么?荣王父子?”
皇帝也抻直了身躯,双目迸射着锐光:“宣!”
太子听到这里脸色刷地变了:“这不可能!荣王父子已经畏罪自杀!”
“……皇上!臣罪该万死!”
紧接着太子的声音,殿门口传来了荣王的痛呼!
一殿人全数看去,只见在梁郴带领之下,荣王父子发衫凌乱地跪倒在门槛下,而后膝行着到了殿中来!
“你们,你们不是死了吗?!”太子指着眼前活生生的他们,睁大眼看向徐胤。
徐胤再镇定,此时脸色也变了。
料想到徐濂只有一半成功的机会,可他也不认为傅真能干扰到什么!
可他真的败了!
傅真把连冗给骗过去了!
她果然怀疑了徐濂!
但她是怎么怀疑的?
她为什么——
徐胤想到了早前那个念头,梁宁的影子又浮现在了眼前,他心底陡然而来一阵惶恐,曾经被按压下去的那些猜疑全都铺天盖地地袭来!……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拉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为什么之前说你们已经畏罪自杀?!”
荣王父子趴在地上,接二连三地磕起头来:“回禀皇上,罪臣不敢逃避罪责,先前梁将军杜将军,到达王府时,罪臣却是拖延了一阵,但就在拖延的当口,徐胤竟然指使他五岁的稚儿前来向罪臣投毒!
“罪臣没有自杀,而是徐胤这狗贼妄图杀我灭口!”
皇帝拍案:“徐胤!”
仍然跪在地上的徐胤抬头:“皇上!这是冤枉!”
“启禀皇上,徐濂和徐胤的妻子都已经在宫门外候审,若皇上允准,臣即刻便可将他们带来作证!”
梁郴铿锵的声音紧接着徐胤撂出来。皇帝没有再给徐胤任何纠缠的机会,当即道:“传他们进来!”
说完他又道:“还有哪些证人,都一并带进来!包括方才陪伴所说的证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梁郴当即领命,又大步转身走出了殿门!
裴瞻来不及问他前因后果,但问荣王父子也是一样。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紧绷的徐胤,向皇帝道:“皇上,不如就先从荣王父子开始审起吧!”
皇帝把目光投向了荣王:“徐胤差遣徐濂向你投毒,为何没有成功?”
到了这个地步,荣王哪里还有掩饰的胆子?当下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出来:
“梁将军和杜将军率人到达王府时,裴将军的夫人傅真也带着梁大将军的儿子梁瑄来了。
“傅夫人有先见之明,假意避开了徐胤差遣过去的下人的耳目,待其走后,便让梁瑄把徐濂手上的毒药截了下来,然后与罪臣的儿媳章氏一道商议了这个主意,便是先放出罪臣服毒自杀的消息出来,诱使背后真凶信以为真而露出破绽,时机合适的时候罪臣再露面指证。
“罪臣因为想着如此可以让身为真凶的太子自行暴露,于是答应了这条计策。
“没过多久梁大将军就来了,从他口中得知,傅夫人的计策见效了,于是两大将军便将罪臣父子带入了宫中。
“罪臣并非有意欺君,还请皇上恕罪!”
“你岂止今日之事欺君!你们父子亲手杀害朕的儿子,你欺瞒了朕六年!你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皇帝怒吼的声音响彻了大殿,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出大气。
杨蘸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荣王呜呜的哭了:“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把前因后果全都给朕招出来!”皇帝指着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字也不许瞒着,这封信,这把扇子和这方帕子的来历,所有一切朕全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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