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鸢不再逼她硬想,柔声问:“祖母饿没饿?厨下还备了些肉羹还有豆粥,我叫她们端来?”
老夫人也笑了,“我不饿,豆粥可以来点儿。诚郎最爱我们自家的豆粥,绵软烂糊,你们多备些,郎君回来了便给他上一点儿,记得多放点蔗浆。”
崔诚,崔令鸢祖父名讳。
看样子,老夫人这是回到了二人刚成亲,情正浓那几年。
崔令鸢看着祖母神色中流露出的小女儿家情态,半无奈半纵容一笑:“好。”
等出去后,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与卫嬷嬷商量:“嬷嬷,祖母她老人家这些年过得冷清,如今有些期盼,咱们就不提醒了吧?”
刻意打破老人家为自己织的梦,有些太残忍了,就这样自然而然等她想起来也好。
卫嬷嬷叹笑:“不瞒娘子,我们几个老货也是这样想的。娘子出阁以后,老夫人嘴上不谈,脸色却是寂寞得很,最高兴莫过于侯爷跟大郎来看她的时候了。”
崔令鸢神色黯然。
卫嬷嬷忙道:“娘子与姑爷快歇着去吧,一会儿,我们再哄睡老夫人就是。”
二人该回崔令鸢出阁前所住的锦画堂休息。
因回来匆忙,锦画堂没怎么收拾,不过每日都有婢子扫灰除尘,倒也干净。
踏进院子,此处还保留出嫁之前的陈设,崔令鸢心头本就沉甸甸的,此时更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沈晏则更多的有些意动,这儿就是阿翘长大的地方......
海棠树下扎了一架秋千,静静摆在那儿,朱色漆面略有斑驳,看得出年岁陈旧,想来是阿翘小时候爱玩的。
小厨房的门静掩着,曾经被当作宝贝的酱缸子已经换了一批,堆在宁国府的墙角,剩下旧缸被随意丢弃在此,纵被无情弃啊......眼瞅前头崔令鸢停下了脚步,沈晏忙端庄了神色,乱七八糟的,都在想些什么!
沈晏见她自镜春斋出来后,一直神色郁郁,抿唇不语。想安慰她两句什么,到底不了解情况,且至亲之病,非两句肤浅言辞可解,便只好一路静默相陪。
此时到了旧居里,正好提起旁的转移她注意力。
“要不要干脆在侯府多住几日,等老夫人病愈,我再来接你?”
崔令鸢惊讶抬眼,点头道谢。
又是道谢,沈晏抿抿唇,想说何必这般客气,到底没在这时候说这些惹她。
一夜浅眠
翌日醒来,沈晏见平日至少都得睡到卯末才起的崔令鸢已经伏在书案边写写画画什么了,神情专注。
绕过屏风,走近一看,是些药食养生食单。她面前摆着的几张纸上圈改涂画,现在正往新纸上认真誊抄。
沈晏扫过她眼下淡淡青色,一看便知是熬夜为老夫人想的这些食方子。
沈晏蹙眉:“昨夜没睡?”
“睡了的,”崔令鸢无辜脸,“是郎君起得迟。”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今日老夫人精神头不错,沈晏放下心来。
上午又正式去镜春斋小坐了会儿,老夫人虽不认得人,但听仆妇提及这位是三娘的夫婿,便对他和颜悦色起来,夸个不停,又将两人放在一起作对。
沈晏很习惯应付这场面,游刃有余,面对长辈,说话很是恭敬,嘴边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特别是看向崔令鸢目光,温柔得如春风化雨一般。
倒是崔令鸢,有些脸热,借着袖子遮掩,推了下沈晏,
这厮忒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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