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良久,这才听赵姬问道:
“御史,王上近日学习如何?”
每天跟他一起吃饭,自己不问?
仲平当然不能这么说,一板一眼地回道:
“王上之智,聪慧过人,近日课程,皆已学会,武艺方面,进步亦是神速。”
“那便好。”赵姬明显松了口气。
仲平回完,便继续等着接下来的问题,谁知,这次等的时间更久。
时间越久,大殿内的氛围就越不对劲,仲平的眉头,就皱的越深,良久,突然躬身:
“太后,书院还有诸多事宜,臣告退。”
待赵姬同意,仲平连忙脚不停歇地离开大殿。
走出大殿,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世界,仲平突然莫名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何松气,他只知道,自己以后绝对不能一个人与赵姬见面。
此次单独面见赵姬,也算是为了验证心中的一些想法。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赵姬的一些心思?
见过之后,仲平便彻底确定。
赵姬心中的欲望变了!
变的让他有些畏惧!
垂死病中惊坐起,嫪毐竟是我自己?
靠!
甚是恐怖!
仲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赵姬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心思。
在赵国之际,他也没发现赵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回到秦国,嬴子楚身亡几个月后,赵姬就变了?
赵姬的眼神,他再明白不过。
那种眼神,他在上一世的电影看过不少。
他现在二十四,赵姬也就三十多,比他大不了多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不过,赵姬能够为爱疯狂,但他不能。
转头看了一眼,庞大地宫殿内部很是深邃,仲平能想象的到,赵姬此时独自坐在里面,看着外面正在发愣。
想到这,仲平心中不禁叹息一声。
赵姬怎么老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上一世是嫪毐,这一世是自己。
嫪毐无权无势,可以为了权势追逐赵姬。
可他正当功成之时,怎么可能为了女人放弃手中权利?
如果真的这样做,那不是蠢,那是精虫上脑,蠢中之蠢!
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如何控制别人?
自古英雄,也不是没有好色之辈,但美色对他们而言,不过锦上添花,而非志之所系。
以美色为先,而忽大义,其于成败,岂能长久?
这个道理,仲平自然明白。
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他就决定要干大事,而不是只留下一个名字,便草草了之,他不想白来,更不想英明一世,荒唐一时。
惹人耻笑,惹人不忿!
况且,他现在心中也没有儿女情长之事,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是让他心动的女人还没有出现。
赵姬不行,莺也不行。
所以,就算赵姬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去做那些事情,更不会被下体控制,做出一些被后人耻笑之事。
心中哀叹几声,仲平背起双手,向着宫外快速离开。
他怕走慢了,再被赵姬喊回去。
纵观历史可以发现,赵姬是那种为了爱情什么都能抛下的女人,一旦让她找到机会,仲平总感觉会坏事。
既然赵姬不能离开咸阳,那他就离开咸阳。
等吕不韦有动静之后,他再回来。
回到府邸,仲平换下衣服,带着两人就向蓝田赶去,至于警告橘的事情,他派人让橘有空前往书院。
一月之后,天下列国大都知道了事情原委。
但凡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不敬佩韩王胆量的,不仅敬佩韩王,更是对敢于提出这个要求的韩非高看一眼。
因为,秦国真的如他所言,并没有攻打提出要求的韩国,反而是寂静下去,没有任何的动静。
世人自然还在观望,他们想看看,秦国究竟是要人,还是要名。
要人,给秦纸,丢脸面。
要名,不给纸,丢人心。
在他们看来,秦国已经是被韩国架在火上。
不过,正当事情传的越来越广时,魏国又有了动静。
魏王,魏姓,名圉。
魏昭王的儿子,魏无忌的兄长,龙阳君的相好。
魏圉作为魏无忌的兄长,年龄自然比他还大,但他的容貌姿态却比魏无忌年轻许多,大概是不像魏无忌一般,整日生活在忧虑当中,所以,整体看上去,魏圉的颜值,也是不输于任何人。
魏圉知道韩国向秦国提要求之后,便单独找到魏无忌,与他坐下,聊一些家常。
“无忌,韩国都敢向秦国提要求,这一万金,你确定要送?”
魏王口中的一万金,自然是魏无忌答应仲平的那一万金。
百金千金就得用车来送,更不用说万金之多!
魏无忌返回魏国,便开始着手准备万金,直到前不久,他也才刚刚准备完毕,现在,车队还没有开始向着秦国前进。
听到魏王的质问,魏无忌眼中闪过几分无奈,魏王虽然答应他变法,但这信任程度,那就有待商榷了。
魏王不是秦孝公,他对自己权利的热爱,超过爱魏国。
“王上,已经答应之事,如何可以反悔?列国之人,大都信无忌是一位遵守承诺之人,倘若无忌不应承诺,有何脸面活于世上?”
魏圉连忙摇头,改口道:“无忌,你没明白寡人的意思,寡人的意思是,如何让这万金,发挥更大的作用。”
“若是只为变法,说实话,寡人心中总有些不忿。”
“想那仲平,无须小子一位,几句话就让魏国送出万金,寡人怎么想怎么放不下,总感觉魏国太亏。”
“现在,韩国不正好向秦国索要万张秦纸?你好好想想,这万金,如何能在送出去的同时,还能不壮大秦国。”
魏无忌想也没想,直接回道:
“王上是想将万金送给韩国?”
魏圉顿时诧异地看着魏无忌,没想到竟然一下猜中了自己心思。
他已经很高估这个弟弟了,看来还是低估了。
“无忌认为不可?”
“自然可,王上心意,正合无忌心意。”
“哦?无忌心意为何?说来听听。”魏圉疑惑地看着魏无忌。
魏无忌缓缓说道:“王上,秦国当今正盛,万金对他们而言,不过一季赋税,对魏国而言,却是一年赋税,对当今的韩国而言,更是四年赋税,秦国对这万金,说看重,其实也没那么看重,有与不有,皆可。”
“可对韩国来讲,若是得到这万金,定然是高兴异常,对魏国会更加亲近。”
“所以,魏国可以用路途遥远为借口,将送给秦国的万金,送到韩国。”
“此举,不仅能实现送秦万金的承诺,更能解决秦国眼下的麻烦,不仅能帮助韩国的一时之困,更能让韩国与魏国更加盟好,一举四得!”
魏无忌兴奋地说完,但得到的,却是魏王的一句话。
“无忌,寡人没有说将这万金真实地送给韩国。”
“……”
魏无忌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魏圉,良久,不可置信地问道:
“王上是要欺骗韩国?”
面对魏无忌的眼神,魏圉没有丝毫惧怕,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无忌,你刚担任相邦不久,魏国国库你可能还不大了解,若是魏国掏出万金,恐怕,对各个地方都会有不小影响。”
“可,王上,无忌用的是自己的万金,是自己这些年在赵国积攒下来的万金,无忌资金不够,更是借助友人,齐国、楚国皆是借遍,这才凑够万金,无忌出的这万金,与魏国根本无关,更何况,无忌自担任相邦之后,便是散尽家产,将所有的资金全部充为国库,那可是整整两万多金,国库现在,怎么又不足?”魏无忌的语气极度困惑,眼神更是带着一丝绝望。
他就出去一段时间,国库没了?
“……”
魏圉察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严重,连忙说道:
“无忌你想多了,寡人不过是不想让你将那万金送给韩国,国库财物,无你相印调用,谁人敢动?”
听到这,魏无忌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想了想,还是眉头紧蹙回道:
“王上,这万金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送给秦国,二是送给韩国,没有其他选择。”
魏圉有些不甘心:“魏国不能留?”
“魏国不能留!王上,无忌借金借口,正是送秦之由,倘若魏国自留,无忌以何面目面对友人?”
魏无忌这样讲,魏圉也只能叹息一声。
“罢了,那就如你所想,送给韩国,魏国不要了。”
魏无忌那些朋友他也知道一些,大都是列国的各个贵族。
这些人可不能得罪,一旦得罪,估计后面魏国不好相处。
见魏王同意,魏无忌也是连忙起身,躬身拜道:“喏。”
继韩国没多久,让列国更加诧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韩国向秦国索要万张秦纸,魏国替秦国还了!”
此消息一出,更是震惊世人!
这个世界越来越让他们看不懂了。
先是韩国蚍蜉撼大树,敢对比十个韩国领地还大的秦国提条件。
再是魏国莫名送万金,平白无故地替秦国解决万张秦纸的困难。
列国看不懂,但秦、魏、韩皆能看懂。
或者说,身在局中的三人,皆能看懂。
仲平、魏无忌、韩非。
仲平得到这个消息,便立马派人去找蔡泽。
蔡泽得到仲平的安排,虽然极为诧异,但还是在早朝的时候,面对众臣讲了出来。
韩国索要的万张鲁季纸,仲平替秦国出了!
此话一出,除了吕不韦脸色微沉,其他人全都大惊失色!
韩国说的是万张秦纸,魏国说的是送万金,仲平说的是万张鲁季纸!
这三者谁的价值更大,一目了然。
如果没有鲁季纸,那么万金大于秦纸。
可有了鲁季纸,那就变成,万张鲁季纸大于万金,大于秦纸。
庆提出来的用黄纸作为秦纸,其实在众臣的心中,已经被他们默认接受。
秦国如果不攻打韩国,还想将郑国家人接入秦国,那么这秦纸,是肯定要送的。
没办法,韩王的态度太过坚决,说万张秦纸,就是万张秦纸,少一张都不行。
本来拖延的很好,可今日得到魏国想将万金送给韩国时,众臣顿时有些慌张,全都打算在今天的早朝,将秦纸一事彻底定下。
那万金,绝对不能送到韩国!
一万金,能买多少黄纸了?
谁料他们还没来得及定下,蔡泽就带来更加让人震惊地消息。
赵姬不知道嬴子楚与仲平之间的事情,更不知道鲁季纸是怎么做的。
她只知道鲁季纸很贵,除了作为早朝奏章使用,就连宫内都没有几张鲁季纸。
可就是这么昂贵的鲁季纸,仲平为了秦国,竟然送出万张!!
赵姬明白,世人口中的秦纸,就是鲁季纸。
不仅他明白,所有人都明白。
而赵姬更明白,眼下这些臣子,全都想偷换概念,将世人口中的‘秦纸’,换为世人口中的黄纸。
虽然都是秦纸,但是价值却是天差地别。
秦国若真这么做,恐怕韩国会因为此事大做文章。
但没想到,仲平竟然如此慷慨!
赵姬心中的天平,原本还在处于倒与不倒之间,但现在,彻底偏倒一方。
此情此景,多像从前。
赵人的谩骂、赵人的呵斥、赵人的拳头,在它们快要抵达之际,每每紧张之时,仲平每次都只会说下一句“我来解决”,便能彻底地让她安全。
得到蔡泽的确认,仲平确确实实是要将一万张鲁季纸送给韩国,赵姬的心,彻底安稳。
而她,在吕不韦不反对之后,也是定下因郑国引起的秦纸一事。
“御史大义,一张鲁季纸,价高一金,万张,便是万金,御史慷慨解囊,实乃深仁厚义,其心可鉴,其意可嘉!”
随着赵姬的定下,仲平送纸一事,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很快传到列国各地。
不仅百姓惊震惊仲平的大手笔,那些贵族,更是震惊中的震惊!
竟然为了一个韩人,仲平就将超出万金的秦纸送给韩国?
值得吗?
别人不知道,但后胜肯定认为不值得,因为他正在生闷气。
“仲平!仲平!!”
“好端端地,没事送什么秦纸?!”
“这一送,还是万张!!这秦纸送给本相不好吗?!”
几声愤怒的嘶吼传遍整个相国府,让府中原本就害怕的下人更加害怕。
旁边的管家有些奇怪,不就是纸吗,后胜身为齐国相国,怎么这么生气?
“相国,您若想要秦纸,让人送上来不就好了?”
“糊涂!”
后胜顿时瞪了管家一眼:“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能一样吗?!”
“况且,本相已经答应稷下学宫那边的先生,给他们造一本秦纸书籍,现在万张秦纸全被送到韩国,秦国哪里还有秦纸?!”
“……”听到这,管家只能默默地后退,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生气的不只有后胜,韩国韩非也在生气。
他千想万想,万万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人不按套路出牌!
最简单地答案都已经明晃晃地写在面前,他为什么挑了一个最难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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