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垃圾：破碎的酒碗、发黄的菜叶、鸡鸭的骨头……散发出令人不悦的气味。

偶尔，几个酒气熏天的客人摇摇晃晃地走来，口中说着粗鄙的脏话，踉跄步入客栈。

“那时，我负责在这里端茶倒水、招待客人，”上官槿沉默片刻，继续道，“有一次我不慎打翻了茶壶，茶水洒了一地，被掌柜用扫帚狠狠地打了一顿。

“然后我就躲到街对面那棵小柳树旁边，哭了几乎一个下午，还被不少路人嘲笑。

“没想到当年那棵病恹恹的小树苗，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

街对面确实有一棵高大的柳树，它的枝条光秃秃的，在凛冽的寒风中轻轻摇曳。

听到上官槿的话，顾旭并未立即开口回应。

自从他来到京城之后，上官槿曾经凭借她逼真的演技，多次用谎言捉弄了他。

或许这一回，一旦他开口对她表达出同情，她就会立刻掩面轻笑，轻描淡写地说：“顾道友，我逗你玩的呢，你居然又信了？”

不过旁边的时小寒却猛地一拍大腿，用义愤填膺的口吻说道：“上官姐姐，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对待你！”

“有什么不敢的，”上官槿自嘲一笑，“那时候，我没有修为，没有父母，长得也不漂亮——因为我那时肤色偏黑，身材微胖，所以同伴们都叫我‘猪猡’、‘男人婆’。当他们欺负我时，我除了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还好有司首大人把我从苦海中救出来了。”

“司首大人？他是用天机术发现了你的修行天赋吗？”时小寒问。

“准确来说，他是看到了我的命运，”上官槿回应道，“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认为我今后要成就一番大事业，便把我带到了驱魔司，让我从一名普通小吏开始，潜心修炼，逐步晋升。

“然而，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告诉我所谓的‘大事业’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在有生之年，杀光天下的鬼怪，给百姓一个太平的天下吧。”

“上官姐姐，这也是我的志向！”听到她的话，时小寒激动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握着上官槿的手说道，“从今以后，我们便是同道中人了！”

“砰”地一声，她的脑袋撞在车厢顶上，令她忍不住皱眉痛哼了一声。

“小寒妹妹，你没事吧？”上官槿关切地问道，并伸出手想去替她揉揉脑袋。

“不许摸我头！”时小寒立即躲开，整个人缩到车厢里离上官槿最远的位置，目光格外警觉，像一只黑夜里的小野猫，“摸了会长不高的！”

…………

马车沿着宽阔的石桥，驶到了洛河的南岸。

狭窄逼仄的贫民区在他们身后渐行渐远，迎面而来的是宽阔洁净的街道，以及一座座围墙高耸的深宅大院。

“我们右手边是‘道德坊’，”上官槿指着车窗外的景物，向顾旭和时小寒介绍道，“大皇子殿下的府邸便坐落于此；再往前走一段路是‘择善坊’，那里有内阁首府谭大人、皇室供奉樊先生和刑部尚书蔡大人的宅邸……”

顾旭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解。

他的目光瞥向窗外——不仅仅是在看风景，也是在观察洛京城的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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