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颜希哲悲痛地说道:“陛下!全城的士子都在皇宫外静坐,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在看着啊!”
……
武英殿内,朱元璋扶着额头,说道:“咱知道你舍不得杨帆,想保住他,可你竟如此莽撞,给外面那群人留下了口实,今日,又该如何收场?”
朱元璋少有地责怪朱标,在朱元璋看来,朱标是爱惜杨帆的才华,但这实在是过头了。
朱标这样做不仅救不了杨帆,更会激化矛盾。
当日,朱元璋为何不让朱标参与朝会?就是怕朱标与士子产生矛盾,不利于未来朱标接手大明,结果朱标主动往上凑。
朱标静静听着朱元璋的训斥,待朱元璋说完之后,他说道:“父皇,今日儿臣收到了一样东西,请父皇过目,有此物在,儿臣保管百官无话可说,杨先生的性命无忧。”
朱元璋眉头微皱,嘀咕道:“你就算将孔圣人的圣像请出来,也堵不住那些大臣和士子的伶牙俐齿。”
朱标使了一个眼色,护卫将那带着血迹,折叠起来的布匹呈递到了朱元璋的眼前。
“这是?”
“父皇,今日济南知府韩宜可赶到了京城,将这百万山东百姓的联名血书带来,父皇请看。”
朱标命侍卫将那血书展开,上面暗红色的印迹密密麻麻连成了一片。
“杨帆惩治孔家,连带着将那七十二家士绅连根拔除,被他们祸害的山东百姓感念杨帆的恩情,这才有了这百万血书,父皇,大臣、士子们的话是民意,这百万山东父老乡亲,也是民意啊!父皇!”
朱元璋望着那血书,忽然一声叹息,感慨万千。
“若是当年凤阳能有这样的父母官,咱何必和那些老兄弟们起兵反元?云奇,让那些求见大臣们入宫吧,咱去奉天殿见他们!”
朱元璋太明白老百姓的苦了,官僚士绅沆瀣一气,那就是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
杨帆掀翻了那大山,山东的百姓还不将他当活神仙一样爱戴?
皇宫,奉天殿。
此时的大殿内,气氛压抑得很,朱元璋望着来“兴师问罪”的群臣,道:“尔等在皇宫外,大声喧哗喊个不停,怎么入了宫就没声音了?说!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咱听听!”
宋濂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道:“陛下,老臣就想问您一句话,那杨帆是杀,还是不杀?若不杀,请陛下给一个理由!”
宋濂这话已经算非常重了,有向朱元璋兴师问罪的架势,不过老爷子已经顾不得许多。
御史台一位年轻的言官也站了出来,道:“陛下,您下旨斩杀杨帆,却又让太子殿下中途拦下,这般行径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待朝廷呢?”
户部尚书颜希哲趁机火上浇油,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道:“京城的士子都聚集在皇宫之外,等待陛下给一个说法,陛下,杨帆罪大恶极,不能因为他,使得您威严受损啊!”
……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明面上是在问朱元璋此事要怎么办,实际上是在责问,朱标为何要擅闯法场,救下杨帆。
他们心知肚明,朱元璋对朱标极为爱护,所以聪明地避开了朱标,却又问责朱标,狡猾至极!
朱元璋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想要一个理由?好,咱就给你们一个理由,来人,宣韩宜可上殿!”
“宣,济南知府韩宜可,上殿!”在云奇洪亮的声音中,韩宜可抱着血书,大步走进来。
韩宜可?他不是在济南么?怎么来应天了?
文武百官齐齐朝着韩宜可看去,那韩宜可到了御前,叩首行礼。
“臣,济南知府韩宜可,拜见陛下!”
“韩宜可,将你带来的东西,给诸位大人看看,让诸位大人见一见,什么是民心!”朱元璋大手一挥,韩宜可将那血书展开。
云奇扯着这一头,韩宜可扯着另外一头,将血书从御前一直往殿外展开。
群臣往文书上一看,这一看他们都傻眼了,上面山东百姓的签名与手印,映入眼帘。
韩宜可从御前一直退到了殿外,由此可见,这布匹到底有多么的长。
站在殿外,韩宜可高声喊道:“陛下!诸位大人,此乃山东百万父老乡亲,为了杨大人活下去写的请愿书,我山东百万百姓,求陛下开恩,给杨大人一条生路!”说完,韩宜可双膝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胡惟庸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那万民血书,闭上了眼睛,知道这一次对杨帆的围剿,算是彻底失败了。
奉天殿内鸦雀无声,朱元璋道:“你们都看见了?正是因为这血书,咱才让太子赶去了刑场,将杨帆救下。”
显然,朱元璋要将朱标摘出去,将擅闯法场的事情,彻底揽到了自己身上。
群臣面面相觑,颜希哲低下了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多嘴!又多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涂节等一干御史也没了话说,万民书在此,百姓为杨帆求情,谁这时候说话,岂不是与民意对着干?
你可以不在乎民意,你可以不在乎百姓,可是当民意摆在了台面上的时候,重量何止千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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