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周龙象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过分的要求,可是他如果不照做,杨帆就跪在这里。
若是杨帆真去参奏,朱元璋会怎么惩治周龙象?
朱棣看了看杨帆,再看一眼周龙象:“周大人?”
周龙象深吸一口气,道:“殿下,下官……为杨大人更衣!”
这句话,周龙象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刘克佐、方良等官员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看杨帆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杨帆真是一个煞星!谁惹上他谁没好下场!
刘克佐有些庆幸,当初杨帆要去拿人他没有阻拦,将烫手山芋推到了杨帆手里,不然杨帆肯定会找机会,狠狠咬他一口。
杨帆站起身,任由周龙象为他穿上了官服,待周龙象铁青着脸,穿戴好衣衫后。
杨帆才笑吟吟地说道:“多谢周大人,不过,还有官帽,也请周大人为下官戴上吧。”
周龙象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去,他强忍怒意,为杨帆戴上官帽,“杨大人,现在可以了么?”
杨帆微微一笑,道:“这衣冠与人一样,行得正做得直,自然无所畏惧,若是心不正眸子不明,衣冠也会歪的。”
周龙象懒得再搭理杨帆,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朱棣抖擞精神,道:“好了,既然一切的误会都解开了,诸位,同本王一起审理此案,望诸位精诚合作,不可漏掉任何不法之徒!”
……
应天,虽然入夜了,但武英殿的灯火还亮着,对于工作狂朱老板来说,时候还早着呢。
朱标来的时候,朱元璋刚刚批阅完一封奏疏,笑着说道:“按照路程算,咱的那道圣旨,应该到泉州府了。”
朱标微微颔首,说道:“父皇,老四也在那边,您让他主审此案就好了,何必还让杨帆再当钦差?”
朱元璋随手在御案上翻找,说道:“你觉得不妥?”
朱标犹豫了片刻,道:“父皇,朝中大臣因郑国公一事,对杨先生多有不满怨恨,他去了泉州府也是为了躲避风头,儿臣知道您心里还是很看重他的。”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别提那件事,杨帆那小子当众让咱下不来台,还逼着咱处死常茂,咱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朱元璋当时正在气头上,是真恨极了杨帆,也想杀了杨帆。
可是当他暗中送走常茂,贬黜杨帆后逐渐冷静下来,也知道杨帆的一颗赤诚之心,不过心中总归有别捏。
朱标露出笑意,继续说道:“父皇看重杨先生,将他提拔为钦差,这固然能协助四弟查清泉州府乃至于福建行省海运走私的案子,可是,也是将杨帆置于众矢之地,以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来说,在泉州府,会很难。”
说着,朱标更是上前一步,道:“据儿臣所知,泉州知府刘克佐,是何真的旧部,这次泉州府的案子涉及了何家,未来,难保刘克佐不会难为杨先生。”
朱元璋终于找到了想要寻找的文书,抬起头白了朱标一眼道:“你绕来绕去说了许多,不就是想要让杨帆升官,多些自保的资本么?下次有话直说,别学那些腐儒。”
说着,他将找到的文书递给朱标道:“看看吧,杨帆一并送来的关于市舶司改革的法子。”
朱标接过了文书,仔细翻阅,越看越是惊讶。
“父皇,杨先生这‘商人牙行’与‘抽分制度’倒是巧妙,不过,将利润分摊给商人,由商人持我大明颁发的印信凭证前往海外开展贸易,未来恐成尾大不掉之势。”
杨帆提出了两个政策,其一是商人牙行。
所谓商人牙行,就是官方准许商人出海贸易,颁发凭证,不过要交赋税。
这办法可以充分调动商人的积极性,让经济流动起来,增加市舶司的税收。
其二,是抽分制度。
从海外归来的商人货船,货物要优先由官府挑选采购,其价格与市面上持平。
官府采购之后,剩余的货物可以在固定的地点进行销售,所盈利扣除税收,其他的都归商人所有。
不过朱标的眼光也很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两个政策,会大大地强化商人的地位与势力。
朱元璋、朱标这两朝倒还好,再过去百八十年,恐怕沿海的商人势力会空前强大。
到时候又会回到市舶司无法收税,沿海商人互相勾结,与官员沆瀣一气的局面。
朱元璋闻言,满意地笑了:“吾儿目光长远,不过,很多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来看,杨帆的这办法,对整个沿海的市舶司来说,是个不错的法子,咱想要让杨帆和老四,在福建省推广这件事。”
朱标的眼睛一亮,道:“父皇是准备让杨先生接任泉州市舶司提举?好!好!”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杨帆正在晋江县推广‘摊丁入亩’之法,那里也离不开他,咱准备让杨帆兼任泉州市舶司提举与晋江县知县,同时推进这两件事,你再从京城挑选些得力人手过去,事情千头万绪,他那边人手恐怕不够。”
原来父皇早就想好了给杨先生升职……
朱标这才放下心来,却听朱元璋问道:“胡惟庸最近在忙什么?咱听说,他活跃得很。”
朱标微微一怔,想了想说道:“听说胡相最近与陈宁、涂节两人宴饮的比较多,好像还想要和韩国公的侄儿结亲,叫李什么来着?”
朱元璋面色沉静,随手翻阅起又一封奏疏来,道:“李佑?”
“对,就是李佑!”朱标点了点头,说道:“父皇,胡相最近的确活跃了些,是否要给他一些提醒?”
朱元璋没抬头,道:“给他什么提醒?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管他,你媳妇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没事的时候多陪陪她。”
说起太子妃,朱标的脸上忍不住荡漾起了笑容来。“父皇放心,母后经常派御医去照看,她很好。”
父子二人又聊了两句,朱标才告辞离去。
朱元璋用朱笔,在宣纸上缓缓地写下了两个字——丞相。
“丞相,丞相,天下当真需要丞相么?”
朱元璋喃喃自语,在那两个字上,画下了大大的红叉,就像两柄血红色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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