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这段日子都很忙:流程不能少,先行册立大典和冠礼定下太子名位,然后又要筹备内禅和登基典仪。
夹在其中的,还有太皇太后尊号,王恭妃进封,后面为太上皇帝和皇太后追加尊号,还有大婚。
本来是太子三礼,但既然很快就要登基,当然就是皇帝大婚了。
日程已经要排到明年以后。
这还不止,还有播州大捷的献俘大礼,马上要进行的皇长子恭代祭祀。
“大宗伯,是不是先把冠礼办了?不然殿下祭祀时,祭服怎么办?若只穿吉服,恐怕不妥,也有失殿下威仪?”
没行冠礼,就没有自己的各种行头。
祭祀的典仪,都有各种规定好的流程和衣着、祭词。
嗣君祭祀天地社稷,为皇帝祈福,为旱情祈雨,他本人是主祭,又是在诸多外臣面前的第一次大范围亮相,礼部诸官岂能不用心?
当然,事无绝对。
嘉靖十八年世庙亲自祭祀长陵穿了吉服行礼,当时无人指摘,以后也就有了这个先例。
但吉服没有载入仪制,一般来说只是经赏赐而得到的常服,常常于吉庆场合来穿。
按理来说,与祭祀不太搭。
皇帝也病重着呢,穿那么吉庆合适吗?
“先行冠礼吗?”余继登想了想,“也好。如今诏旨已颁行天下,只要以太子行冠礼的仪制来办,先后倒不紧要。但诸礼准备,户部那边……”
问题转到内阁那边去协调,沈一贯当即拍板:挪!
当然是嗣君的颜面更加重要!
几个都见过那晚宫(中惊)变的重臣之间好说话,沈一贯亲自到户部尚书那边协调。
告诉你们,谕旨刚到内阁:矿监税使要撤了,大高玄殿和龙舟之役要停了,重建皇极门更意味着御门听政……
余继登和户部尚书陈蕖都很期待:挪!
兵部也在忙。
播州之役已经进入叙功环节,田乐看着面前的一个题本默不作声。
那是李化龙送来的。
内容是弹劾刘綎行贿。
田乐已经看过李化龙自己写的叙功疏,其中刘綎又是首功。
人勇是非多,这么长时间以来弹劾刘綎的奏疏不少,但李化龙这本弹章,分量显然不一样。
他之前都是力保刘綎的。
“与诸奏本、题本一起送到通政使司吧。”
既然是题本,就是公开的。
李化龙先送到兵部,然后汇在兵部题本里一起送到宫中去,用意也是很深的。
不知“皇帝”对此会有什么看法。
田乐想看一看,改天换日之后对兵权会是怎样的看法。
工部那边,内阁刚把谕旨转过来。
“大高玄殿和龙舟之役停了?助工银转为重修皇极殿?”
“让贺盛瑞回来主持?”
工部尚书杨一魁听着底下两个郎官顿时坐不住,目光平静:“这可是善政。科道言官、礼部、工部,都奏请了不少次。”
这两个郎官顿时讪讪地闭了嘴。
是,现在大高玄殿和龙舟的工程与他们有关,而贺盛瑞……
但若是反对这个,恐怕会成为过街老鼠,被科道言官追着屁股撵。
他们只能心神难定地接受这件事的变化。
杨一魁却在工部官厅里默默地思索着,嗣君想起来启用贺盛瑞,这绝对是司礼监大珰们的提醒。
要不然,太后也好,嗣君也好,他们应该都不会专门记得这个人。
用贺盛瑞……颇值得琢磨。
京城另一处宅中,王德完的屁股上已经结痂了,现在稍稍能站起来。
“广安公!广安公!”谢廷赞激动不已地奔来,“好消息!六科都给事要联名上奏,题请原被逮之臣、用迁谪之臣!这都是广安公之言呐!殿下转眼就是嗣君,广安公不必着急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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