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宁侯举告那济贤堂,也是因为区别对待。
毕竟那济贤堂的粮食售价还没放下来呢,而且每天只有那么多粮,售完即止。
秦永泰不在这里,他的族弟也只是随之“升天”的鸡犬罢了。
“老爷,京城里的风声不太好啊。”济贤堂在京城的掌柜小心地问道,“衍圣公爷就在京城,没吩咐什么吗?”
“既然知道衍圣公爷就在京城,你担心什么?”秦永宁浑不在意,“又不是没有交足契税,如今只涨了半钱,哪里算大涨?卖得又不多,本来就少粮。其他家若愿亏本卖,那就让他们卖呗。”
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但现在火并没有烧起来。
那家昌明号在通州的私仓里屯了那么多新粮,还完全没动呢。
这可是江南粮行、勋臣产业和朝堂文武们的斗法,衍圣公既然还没吩咐传来,自然不必理会。
说不定便是文武明着争、暗中联手,让陛下知道平抑粮价的难处,非要从商人这里开源的难处。
粮商有大有小,宛平县丞面前,小粮商磕头不已:“大人明鉴,草民店里的新粮也是从大商手上进货运来的,账册都在。今年新粮进价就涨了一钱五,草民要交税,要雇工,要运粮,实在不是草民要涨,这已经不赚钱了。”
说罢就想奉上心意,让他们高抬贵手。
“平抑粮价是圣上旨意!”宛平县丞说着,“府尹再三督办,我们有什么办法?你别来这一套!总之,仍按往日价来售卖,涨到了十五钱一石,闹出民变,你能替本官去杀头吗?”
“大人开恩啊,如今确实是这个价。改回十三钱一石,草民就要亏了……”
“做不了这一行就别做!”那县丞哪里管他,“要在宛平县管辖街巷开张买卖,就要守规矩!传告到了,走,去下一家!”
他心里也骂骂咧咧,还被知县敦促着挨家宣告。
附墎县真是让人头大不已,这些小粮商还好,训斥强压就了事。
但那些背后有人的该怎么搞?
若是大粮商都不依,这粮价还是得涨上去。
不论京城官吏如何努力,随着时间渐渐到了三月下旬,京城粮价还是渐渐涨到了十五钱以上,直逼一两银子一石。
这个价钱其实也还好,京城粮价大体本就在十一钱到十四钱一石左右波动,总不算是涨到有些年份的二三两银子一石。
户部右侍郎汪应蛟也是多事!
皇帝还没有对粮价渐涨一事发表意见,于是吏部、都察院和顺天府都做了相应的工作后也不免稍微松懈了一二。
再加上粮商暗中打点,相应基层官吏还是会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刚刚上任不久的顺天府尹孙玮却不得不直面问题,于是就上了题本。
【去岁大旱,上命畿辅灾流民就食京师,顺天府及五城兵马设法赈济,城中粮行多有捐助,储粮为之一空。如今商税厉行,漕粮迟缓,沿途漂没耗损颇多,京师粮价上浮,根源实在漕河……】
他说的当然是表面实情,京城今年的粮价波动确实有因果。
陛下您要尊重市场规律嘛,我一个小小顺天府尹,又能为之奈何?
总之今年粮价若是突破了一两银子一石,也是正常的。但想必等到漕粮悉数运至,京城人心既稳,粮价还是会回落的。
他知道如果皇帝仍要追罪,自己恐怕逃不脱,所以想先报上去。
题本嘛,总要阁臣们也发表一下意见,给出解决方案的。
那么板子就不会悉数落到他头上。
沈一贯三人看着这道题本,到了皇帝召他们到养心殿时就提了出来。
毕竟皇帝安排倭寇劫漕粮一案时,说过不会让京城粮价涨起来。
朱常洛看完之后说道:“朕知道了,总之既然已经都传告到了就行。”
像是尽了尽心意要求平价就行,对得起百姓了。
而后次日,京城内外,五城各处共有八个门店鸣鞭开张。
重新修葺许久的店门外,挂着红绸的额匾被掌柜揭下来,露出“昌明粮行”四字。
而后各处的掌柜们都在门外挂上了木板。
“新店开张,新粮好米十三钱一石,街坊邻居若有需还请多多捧场。”
这可就炸了今日刚刚挂上一石粮一两银子的京城粮市。
定国公府上,抚宁侯忍不住问道:“国公爷,您老这是唱哪出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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