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朱安宁听完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啊……我安排的。”
嗯???
识字不去考功名就算了,这教野草是个什么说法。
见宋慎这个表情,朱安宁也是连忙解释了起来。
“宋大人应该只是听了个开头,先生并不是想教他们认野草。”
“哦?难道是以野草为典故,教孩童们一些名家篇章?我想想难道是白居易先生的《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宋慎唱歌似地开始念诗。
把朱安宁是念得一阵头疼。
怎么这宋慎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一说到学堂就这么古典。
这哥们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吧,估摸就是他安排的让朱橚他们从狗尾巴草入手教草和稻的相同点和不同点……结果这宋慎直接就开始引经据典……
“宋大人,并非如你所想,那群孩子才刚刚开始识字,这白居易先生的大作,他们恐怕要过些时日才好学……”
“嗯?那还有更简单的关于草的名作?我想想……”
宋慎又陷入了沉思。
而朱安宁则连忙开口说出了实情:“宋大人,那草,估计是我安排先生讲授的关于草和稻的异同的课。”
这下轮到宋慎蒙圈了。
怎么这朱安宁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串起来后就听着这么奇怪呢?
草就是草。
稻就是稻……
这朱安宁是脑子有包?
他迷茫地望向了朱安宁。
其实朱安宁本来是不想解释那么多的。
但是看这宋慎老哥从宫里跑那么远过来,给自己送地契,又是带口谕什么的。
他也不想太过敷衍,才说好好解释的。
只是,看起来,这宋慎好像是没听懂……
他便也是只能继续解释下去。
“这些孩童都是农户,且都是逃荒过来的农户,未来大概率也是农户,所以我的学堂,想教给他们的,是关于农业的一些知识,以便他们未来可以更好的耕种自己的土地。”
“不教四书五经?”
结果宋慎的关注点,突然又回到了正常学堂的课程上。
“暂且不教……”
“那可真是……”宋慎是想说离经叛道的,但是这话可不好说出口,于是他只是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有些奇特呢。”
“嗯……算是吧。”
朱安宁也是看出来了,这宋慎好像对自己的乡学很有看法。
但是无所谓。
毕竟这宋慎是宋濂的孙子,接受的估计就是正儿八经的儒家教学,看不起农学,很正常……
就算是放到现代,他和高中同学自己学农,同学也只会哈哈大笑问是不是开拖拉机……
现代都有这种刻板印象,就不要说古代了。
都说士农工商,实际是,士,农工商才对。
士没有说就看不起农,他们其实是一视同仁地看不起农工商。
两人这话题明显就是聊不下去的状态。
宋慎是又拱了拱手,很是礼貌地回道:“啊,朱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我需先回宫里禀告太子,就先走一步了。”
“啊,这真是辛苦宋大人了,让你这么远跑一趟,我送送您。”
朱安宁也是客气地做了个送的姿势。
两人一同走到了院落门口。
“朱大人请留步。”
“好,那宋大人一路小心。”
两人就在院落门口别过。
当门关上的一瞬间,被门隔开的两人,是同时摇起了头来。
“啧,这朱安宁啊,真是奇奇怪怪。回头和希直说一说,怎么会有人不教四书五经,教什么狗尾巴草呢,真是荒唐。”
宋慎摇头晃脑,迈步离去。
“哇,这宋慎,不愧是大儒的孙子,真就是至高无上读书人是吧,技术教育真是在哪个时代都不受待见啊……”
朱安宁也是在不住地摇头。
但是,他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最多就是对宋慎的看法,感到失望而已。
读书人,学生,应该是最进步的一群人才对……
不过好像小燕小周季畾他们几个,还算认同自己的看法。
也许他们是地主之后的缘故?
朱安宁是摇头兼叹气。
然后又忽然乐了起来。
哎呀,今天起,他朱安宁就是朱大人了。
改天伍文过来,得让他向太子讨件官服才行,虽然自己好像就是个闲到连太子都不用见的闲官……但是穿个官服过过瘾也是极好的嘛。
更重要的是,这地契到手了!
可以和成梁,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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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乡道的宋慎,在准备走到驿站处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在卫兵的注视下,又折返了回去。
只不过,并不是走向朱安宁的小院落,而是再一次走向那学堂。
正当他顺着高高的草丛,拐过一道小弯时,迎面撞上了一个年轻人。
两人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乡间道路还会有其他人。
那是直接撞了个满怀,叫疼是不可避免的。
“唉哟。”
“诶啊。”
两人一同惊叫出声。
吃疼的宋慎,揉了揉被撞到的膝盖,抬眼看向了对方。
然后是愣了起来。
因为对面的人他认识……应该算认识吧,主要是变化有点大,宋慎一时不能确认。
“刘畾?”他带着不确定的语调,向对方问道。
“嗯?宋慎?你怎么在这?”同样是才抬起头来的刘畾,也是相当地懵。
“真是你,你……你你……你怎么黑了那么多?黑得跟个昆仑奴似的……”
“呃,夸张了吧,我是黑了点,但是也没有这么黑吧!”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同窗,一同跟着大儒们学习的同窗。
所以见到对方在这里,都是相当惊讶。
“不是,宋慎,你来这里干嘛?”
“我?先别说我,你在这里干嘛,还晒这么黑……我说怎么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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