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好名字!”
唐竹权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就凭这个名字,就该浮一大白!”
“这是葡萄酒,是红色的。”
大胡子护卫冷笑一声。
此人名叫高易山,是个身高体壮力大无穷的大胡子,精通煮酒烹茶、炒菜做饭、熬药配药多种生活技能。
简而言之,这个看似粗鄙鲁莽热血无脑的大胡子,实际上是男版双儿,欧阳明日衣食住行皆是由他安排。
两人在练武方面的天赋也很相似。
双儿的天赋在于轻功,这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甚至超越萧思衡,别的方面着实不怎么样,只擅长狙击。
高易山的天赋在于苦修,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能专心打坐练气,具有浑厚的内功和精熟的招数,缺点是,他只会苦修,不懂如何用武技战斗。
如果让高易山自己与人动手,他只是个寻常壮汉,随便在街头找几个擅长打烂架的泼皮,就能围着他揍。
如果欧阳明日以“千里传音”之法指点高易山,告诉高易山如何出招,高易山的实力堪比江湖一流高手。
众所周知,生死搏杀,都是速度越快越好,打的越剧烈越好,一秒钟就能施展数招绝杀,欧阳明日能在战斗中指点高易山,语速不亚于王语嫣。
所以,别看欧阳明日大多数时间沉默寡言,实则口条更胜唐竹权。
两人对骂,唐竹权很可能会败!
由于天生残疾,自幼被遗弃,欧阳明日内心有着很深的伤痕,喜欢用厚厚的壳子掩饰自己的本心,高易山就是最外层的壳子,是他的护心铠甲。
唐竹权只当没听到高易山的话,自顾自的看着欧阳明日,欧阳明日无奈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人生在世,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闲事淡事,也不缺各种乱七八糟的危机劫难,我一直相信,活着就能找寻到希望,而我一定能活着。”
“兄台为何如此有信心?”
“因为老天爷是个王八蛋,不把你折腾的身心俱疲、浑身是伤,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嘿嘿!老子偏偏不会遂了这王八蛋的意,就是要活得潇洒。”
“哼哼!”
高易山鼻子哼出两道白烟。
“牛兄要不要喝一碗?”
唐竹权给高易山倒了一碗酒。
高易山冷冰冰的拒绝:“首先,我不姓牛,我姓高,其次,为何给我家公子的是小酒杯,给我的是酒碗?”
唐竹权岂能在口舌方面吃亏?
“首先,我不知道你姓什么,但你刚才的模样很像愤怒的大黄牛。
其次,你家公子生的如此俊俏,自然应当用小酒杯喝酒,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用大碗着实煞风景。
你这家伙容貌比我还要粗陋,远看像是青皮,近看像是土匪,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小杯像是娘们!
大黄牛,这碗酒你喝不喝?”
唐竹权把酒碗递给高易山。
高易山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并不是大黄牛,我是一辆黄牛车!”
唐竹权奇道:“所以呢?”
高易山认真的说道:“喝酒会导致驾车时精神迷幻,伤人伤己,驾车是不能够喝酒的,这碗酒我不会喝!”
唐竹权闻言高声称赞:“说得好,这才是英雄豪气的好汉子,把酒喝下去是在赌气,强忍着不喝是义气,我最佩服讲义气的,这碗酒我替你喝!”
说着,连续干了两大碗酒。
高易山面上露出欣喜之色,虽然不认识唐竹权,但唐竹权的言谈举止,绝非凡俗之辈,自家公子封闭太久,需要结交朋友,尤其是开朗的朋友。
想到此处,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喝酒,吃肉还是可以的!”
“尝尝,刚刚烤出来的羊腿,这家烤串非常有名,据说,所有吃过这家烤串的食客,都忍不住再来一次。”
唐竹权在吃食方面非常大度。
他一直觉得吃饭应该热热闹闹,不需要特别多的人,却也不能一个人,最好是三五个好友喝酒吃肉,畅聊自己平生得意之事,用故事做下酒菜。
唐竹权颇为自来熟,一边给高易山分烤串,一边和欧阳明日聊天。
“我有个邻居叫盛崖余,他的情况和你类似,甚至可能更惨一些。
在他六岁时,一伙强人突然冲入他的家中,肆意杀戮,灭杀满门。
盛崖余侥幸未死,但双腿被强人彻底废掉,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不能修行内功心法,也不能淬炼气血。
此等情况,拜得名师又有何用?
正常人经历这些会被灾劫击垮,盛崖余却在朋友的支持下,凭自己的坚强意志渡过灾劫,学成一身本事。
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医卜星象、分析线索、追缉凶犯,无不精通!”
高易山好奇的问道:“你刚才说这位盛公子既不能练气也不能炼体,身体非常虚弱,如何能够追缉凶犯?”
欧阳明日指了指脑袋:“盛公子应该是主修炼神吧,我想起来了,唐兄说的盛公子,是四大名捕之首无情,久闻大捕头的名号,可惜无缘得见。”
“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大捕头是京城人,阁下与大捕头是邻居,说明你也是京城人,宋朝京城最有名的酒鬼,不就是唐竹权?”
“欧阳公子是不是有个绰号?”
“什么绰号?”
“赛华佗!”
“我连自己的腿都医治不了,怎么算是赛华佗呢?都是虚名而已!”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有些病症是无法医治的,或许再过一千年有医治之法,但现在显然没有,与其纠结这些事情,不如放眼展望未来。”
唐竹权喝了口酒:“我不喜欢用别人的苦难作为例证,但是,当有人觉得自己的病无药可医、必死无疑时,我总是会想到一个人,他叫苏梦枕!”
说到此处,唐竹权面色变得崇敬。
“中原武林所有的神医,都给苏梦枕检查过病症,最初始的时候,是苏梦枕花费重金主动找寻神医医治。
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无数神医主动赶赴京城,给苏梦枕号脉。
这些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苏梦枕身上的病约莫有二十种。
有些根本没有医治之法,有些从未出现过,连名字都没有,这些疾病在体内互相制衡,形成诡异的平衡。
无论宫廷御医,还是药王谷,没有人能治疗苏梦枕的病,很多胡子花白的神医为此殚精竭虑、心力衰竭。
按医理说,他早就该死了。
可他偏偏挣扎着活了下来!
时至今日,苏梦枕仍旧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活的很精彩,很惊心动魄,会在武林史话上,留下精彩纷呈的一笔,永远留下他的痕迹。
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想想苏梦枕身上的疾病,就能涌现出斗志。
就连苏梦枕的敌人,想到苏梦枕的坚韧毅力,也会生出敬佩之意。
或许是苏梦枕的名声太大,很多初出茅庐的江湖侠客,会把苏梦枕作为自己的榜样,对他有天然的好感。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话不是我说的。
这是苏梦枕说的。
他用这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
——既然活着,就好好的活!”
说到此处,唐竹权拿起酒坛,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说了一声痛快。
欧阳明日叹道:“久居西域,本是为了清净,却错过这许多精彩。”
唐竹权摆摆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无情每天睁开眼睛,就要想办法抓捕中原各地的江洋大盗,苏梦枕每天起床,都要进行阴险算计。”
欧阳明日闻言面色更加抑郁:“无论哪里的江湖,都是腥风血雨。”
唐竹权再次摆了摆手:“江湖既有腥风血雨的厮杀,也有兄弟义气,有美人情深,有战天斗地壮志豪情。”
“比如呢?”
“比如咱们两个痛快聊天。”
“唐兄可有平生快意之事?”
“咱老唐武功不算绝顶,参与的江湖大事却不在少数,最惊险的莫过于我去云南娶亲,探险献王遗迹……”
唐竹权充分发挥碎嘴子技能,把云南虫谷的经历拆分成数万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更是把故事中的萧思衡替换成唐竹权,越说越是不着四六。
“唐兄,如果我没记错,霸王枪是萧思衡的兵刃吧?你方才是不是把故事主角说错了,怎么是你去开棺?”
“这个……你先听我说完!”
“唐兄,据我所知,你最擅长的武功是指法,御敌之时以戳刺为主,擅长强攻猛打,能一击轰断武士刀的,应该是萧思衡,这次你又作何解释?”
“等我说完,一起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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