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调用戚然诀……此时却竟有些控制不住了!
被压制了两余载的戚然诀一旦开闸泄洪,便如长江大河般轰然冲刷着他每一寸经脉,他能感觉到自己心绪在变化、杀意在凝聚,再这样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运转逸然诀、将其压制下去时,他看见破庙之中的吴厌竟又站起来了!
“这人是特么蟑螂转世吗!”
傅青舟愕然。
他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举起大弓,但拉弦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不行……不能再运转戚然诀了……”他咬牙喃喃道:“我的……情绪……不对……”
现在的他,开始怜悯吴厌了。
他觉得吴厌即使浑身重伤、也要完成任务的样子,非常可怜。
可怜怎么办?
死了,那就解脱了。
虽然同样也是想要杀死吴厌,但这种情绪代表了戚然诀开始在他脑海中占据上风!
现在可怜吴厌,迟些会不会也怜悯岳衡?
他一个穷书生,为了喜欢的女人被人追杀、生死一线,即使上了京去也未必能考中功名,万一考不进掌剑书院,他三年不能再考,只能灰溜溜地回乡……
即使他届时能迎娶林楚楚,但那知府大人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是做上门女婿任人欺辱、还是带着妻子继续做个穷苦人?
不如死了吧。
都死了,就干净了、轻松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傅青舟全力压制着脑海里种种迸发的念头,拼命运转逸然诀、压制戚然诀,那拉弦的手也停在原地、始终未能发箭。
另一边,破庙中的吴厌挣扎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四五步外的岳衡,拖着半残身躯,一点一点靠近过去。
“吴厌!”
傅青舟咬着牙,朗声道:“停手吧!”
他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声线:“看在当年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今日可饶你一命!现在立刻离去,我不杀你!”
吴厌缓缓回过头,冷漠如死水的目光投来。
他看见了拉满的大弓、与指向自己的铁箭。
那箭尖上凛冽的杀意,即使隔着十几丈也依然刺得他面皮生疼。
“咳……”
吴厌轻轻吐出一口血,用破风箱一般的声音缓缓道:“这……不合理……”
傅青舟狠狠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
他强打力气,勉力将弓弦又拉开了一些,弦紧时发出的轻鸣声隐隐令肃杀之气再上一层。
到此时,吴厌眼神终于微变。
“此时强斗,任务会失败。”
他皱眉道:“我明日再来……任务成功概率会更大。”
“是么?”傅青舟保持着冷笑:“我认为,你明日不敢来了。”
吴厌没有说话,只是肩头微松。
罢了,他便真的不再前行,而是将两支短剑收回腰间,返身朝破庙外走来。
傅青舟不敢松弦,就这样一直指着他。
吴厌伤得很重、走得很慢,他弯腰拾起了地上细剑,以剑作拐,撑着地、像个老头一样慢慢走远。
傅青舟视线渐渐模糊了,逸然诀与戚然诀在他体内疯狂搅动着,寒意与热浪相互卷斗,终是日渐壮大的逸然诀占据了上风,渐渐压制戚然诀。
但两股气息在体内冲撞的感觉,还是令他气血翻滚、口中喉中满是涌上的鲜血。
可他不敢吐出,只是依然举着弓,对着吴厌背影。
直到吴厌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傅青舟才终于全身一松,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不过还好,他没有跌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岳衡不知何时拖着伤腿、强行踉跄地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了他。
“傅兄!”
岳衡瞪大了眼:“你还好么!”
傅青舟口鼻中淌出鲜血,看了他一眼:“你、你没睡啊……”
“你们在我边上打成那样了,我早给吓醒了啊!”岳衡的声音颤抖不已:“但小生、小生不敢睁眼……”
傅青舟失笑,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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