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时间,他杜撰出的这个“寄养在老舅家”的时间恰好正是法怒全家被屠前后那几年,法怒一定对那个时间段里家乡的人与事有深刻印象……
想要让一个人相信某个事物,靠的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让他自己联想到那一步。
当然,眼下这点信息最多只是让法怒回起些什么,想要搏得信任,显然还不足够。
果然,只是沉默片刻后,法怒面色又恢复了冰冷:“噢?编得还挺像模像样,继续说,你那老舅姓甚名谁,医馆又叫什么,在哪座城哪个镇、门前有什么树、窗外有什么河?”
傅青舟挠了挠头:“我那时候年纪小,除了老舅和我娘都姓樊,其他真记不了那么清楚……”
法怒一声残忍冷笑,握着刀的五指分明紧了紧。
但没等他做什么,傅青舟又继续道:“……但我还是记得,那时候每年开春,老舅都会带我出去踏青,那满山白色的花,很漂亮。”
法怒的冷笑僵在了脸上,眼睛瞬间瞪大。
傅青舟恍若不觉,可怜兮兮地求饶道:“师兄,我真没骗你,我那时候太小了,我爹娘走得也早,我真不记得当时那镇子叫什么名了,只能记得是在府河省……”
“姓樊的名医……满山白花……”
法怒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兀自喃喃了起来。
傅青舟放任他回忆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唤道:“师兄?法怒师兄?”
法怒回过了神,死死盯着他,双眼微眯:“关于幼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总是有一些吧,否则也不能懂些医理……”
傅青舟挠着头道:“那段日子我天天就帮着老舅抓药、称药、配药,也陪他出门看诊,我记得出了医馆走上一段路,有条青石小桥,桥下有很多鸭子,我喜欢数鸭子玩……”
“我也记得医馆那条街街尾常常有人卖艺,我特别爱去看,但老舅说我身体不好、不能老往人多的地方钻,我总是偷偷溜去看、又被他捉回来……”
“噢对了,还有。”
他露出了追忆之色:“我特别爱吃医馆对面那家酒楼里做的清蒸鱼,不过他家卖得特别贵,只有逢年过节老舅才会带全家一起去吃,可惜之后再也没吃过啦……”
法怒脸上的阴狠、冰冷神色终于完全消失。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傅青舟,忽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那清蒸鱼是什么味道么?”
“记得啊!”
傅青舟应道:“它不仅鲜香,最重要的是口感特别好,听说那鱼只有开春时节捕来的才格外好吃,因为……”
“……因为它们要逆流而上、去到南边下卵。”
法怒忽然接过话,喃喃道:“这些鱼每日都游得格外卖力,因此肉质其为鲜美,捉来后不能养着,马上就得杀了下锅,如此做出来的清蒸鱼,才是上上品……”
傅青舟“懵”了:“师兄,你、你怎么?”
法怒苦笑一声,放下了刀。
他看着傅青舟的眼中哪里还有冰冷与阴沉,只剩下了一种莫名的亲近。
“唉,没想到……”
法怒伸出手,在傅青舟肩头重重一拍:“我们也算半个老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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