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惊喜，一下充斥了内心，这个梦，居然真的做成了，想想，才不到两个月。

这简直就是做梦。

揉脸，尝试让自己清醒下来。

可心扑通扑通跳，人都很燥热。

看到陈放失态，也是很难得的，这个早熟的少年，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我也通过这些天的比赛，明白你的特点和弱点。”张瑞华语气一肃：“你的弱点你清楚吗？”

陈放也随之冷静下来，闻言低头：“体能。”

“是的，这次回到篮管中心，你的首要目标，就是把自己体能练上来。”

“你的骨龄是195，这几天你有什么感觉？”张瑞华问。

“就是手脚一运动久了就酥麻酥麻，跟过了电一样。”陈放很老实的交代。

张瑞华点头：“是我的问题。”

“你处于高发育期，这个阶段，不能比赛，我今天特意去找了北体大研究所的人，你这种运动完后，嗜睡是典型的体亏表现，如果处于发育期，就是意味你的身体营养出现了失衡，这样下去，发育会被迫中止。”

陈放一下惊住，不禁慌了。

见陈放露出惊慌，张瑞华道：“所以我跟少宏沟通过，你是不能继续比赛了，从现在到明年夏天，你不能碰比赛。”

“你的训练计划将向体能这方面倾斜，中心已经在寻找更优秀的体能师为你保驾护航。”

“国青这边也会提供必要的支持，总之，在明年夏天前，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发育。”

见陈放想说话，张瑞华一伸手：“别说没用的，回去后，好好休整。”

“好吧。”

“另外，有没有人找你？”

“没有。”

“行，如果是昨天那个BJ四中的，你可以考虑下。”

“啊，为什么啊！”陈放不解。

“BJ四中，进清华北大轻而易举，以你现在的水平，他们会直接把保送名额给你预留着，这个事，对你怎么都有帮助。”张瑞华解释道：“无论以后你取得什么成绩，学历这个东西，是跑不了的，其他什么名利这些，过眼云烟。”

“我去了解过，你学籍还在南阳，这个可以转，等你高三这一年，一句话的事，如果你想去四中。”

陈放摇头：“其实教练，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陈放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迟早要沟通，便道：“我还有学校的比赛要打。”

“什么意思？”张瑞华眼神转冷。

“是这样，我承诺过跟校队队友一起打耐高。”陈放诚恳的解释：“这也是当时我签合同，一再强调的，所以我的学籍一直在东升。”

张瑞华失笑：“陈放，你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叹息道：“你刚刚一个人，把八连冠的清华附中干掉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可是……。”陈放刚开口，就被张瑞华打断。

“没什么可是，打一个你们年轻人通俗易懂的例子，你玩游戏都把最终BOOS干掉了，你要回新手村干嘛？”

“更何况，校园比赛很上头，你要是受伤了，谁来负责，又是谁来买单？”

“东升买得单起吗？”

张瑞华的每一句话，都让陈放无言以对。

“这个比赛你打不了，我这里就过不了关。你以为这样很讲义气，其实你换个角度思考，这样真的对他们很好吗？”

“难道不是吗？”陈放不解。

“当然不好，你的水平完全超出校园这个级别，你现在是国青队的成员，你去打耐高，难道你还想带着东升，在耐高决赛跟清华附中再打一次吗？”

“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人，走到哪一步，算终点？”

“他们只会越来越自卑，越来越依靠你，你以为带他们见了世面，可这个世面，你确定他们见了后，会向好的方向走下去吗？”

“不是这样的，教练。”陈放摇头。

“我答应的事情，我就要做到。”陈放非常认真。

张瑞华有些动怒，但一想到这就是年轻人必然会犯的错误，于是缓下语气：“我们先不谈，毕竟这是以后的事，早点回房间，明天我们就要回山东了。”

“明白。”陈放只能这样道。

张瑞华点头，他走了几步，又停下，他转身问陈放：“假如这次来，没有你，你觉得现在是什么状况？”

陈放愣住，就听教练的声音响起：“好好想想。”

回到房间，路云躺着床上，见陈放进来，随口嘲讽道：“又被教练拉去谈心了？”

“嗯。”陈放回答了一声，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瞧你精神不佳啊，怎么，老头子还敢训你不成。”

“路云，问你个问题。”

“说吧，我就知道我这个政委肯定你很需要。”路云坐了起来，来了精神。

“你说，如果我没那么强，那现在我们是什么情况？”

“到底这个强度，要降多少？”

陈放思考了下，道：“如果东升没有我，会如何？”

“自然复赛进不去，想啥呢，没你，东升啥也不是。”路云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如果我跟队里一样的水平，那东升能走到哪？”陈放又问。

“额，那基本四强没问题，冠亚军肯定没戏，你打以前泰湖也打不过，更别说U16这支。”路云思考了下，回答道。

“那假如我就没来青训队，那这一次杯赛，又如何？”

路云笑了：“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假如，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改变一切，没你，就没东升，没你，那现在山体也是32支球队里，很一般的。”

“你没看积分榜吗？南开四战全败，那个10号李源都打出抑郁来了。”

“假如你跟李源换个球队，南开绝对没这么惨。发现没有，这就是你的意义。”

“可我想知道，假如我不存在，那东升，山体，大家的意义是什么？”陈放很努力的控制情绪，他心情现在有波动，因为他是重生来的，现在的一切，都其实建立在一个虚无的假设中。

更何况，他还即将成为国青一员，去代表中国，打国际比赛。

所以，当张瑞华说出那段话，在陈放内心，他所坚持的东西，一下就被动摇了。

往小了说，是东升，往大了说，就是国家队。

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给大家，带来了什么，是好还是坏。

路云有些意外陈放的激动，他不得不多思考了会，沉吟片刻后，他道：“我就拿我来举例。”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在南阳附中，跟孙翼怄气。你先别好奇，我一一来说。”

“那天你赢了泰湖，武真就决定离开南阳，去寻找提高自己的地方，所以他回了广东。”

“临走前，他让我来，他说，陈放一定会去山体，于是我来了，别问为什么，我有我的原因。”

“来了后，我发现我快乐了很多，我才知道，我还是想打球。”

“我家很有钱，是你想不到的那个级别，但是出于某种状况，我很早就是一个人生活，我一直很无聊，直到喜欢上篮球，我才觉得人生蛮有趣的。”

“一直到现在，我都乐在其中。”

“陈放，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还是不快乐着。”路云严肃的对陈放道。

“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你至少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尽管未来大方向也许没变化，但至少是拐了弯。”

“至于你想知道的，我觉得没必要想那么深。”

“没有你，很多人会觉得自己很满足，你的出现，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不足，相信今天的清华附中那几位，肯定是这样想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会被你捶得怀疑人生，放弃打球，这也是很正常的。”

“别在意，为自己活，这个最重要。”

陈放深吸口气，真诚的对路云道：“谢谢你。”

“哈哈，谢啥，帮我搞定那个单彩云，如何？”路云忽然变了脸，回归到那个邪气的模样。

“草，你就正经不了三分钟！”陈放摇头无语。

“睡吧，明天我们要回山东了。”

“啥，回去？什么情况？”路云大惊失色。

“总之就是回去，情况我也不知道，早点睡，明天一早可能就要走。”

“真是离谱啊，我追彩云的计划，才刚刚有了点思路。”路云哀嚎。

原来是为这个，陈放只能感慨。

如果我能跟路云一样想得开，那就好了。

在不远张瑞华的房间，他正在跟张少宏通话。

“他说他手脚酥麻，这是什么情况？”

手机另外一边的张少宏，放了扩音，让旁边的李正也听得清楚。

李正，曾经主持负责陈放的会诊，听完后不假思索回答：“如果把人当一个靠电池驱动的人形玩具，这就是电量不足。神经对肌肉开始失去基础的控制，就出现酥麻的现象。”

“通常心梗，脑梗，都会在发作前，出现这种情况。”

“陈放绝对不能再允许超限使用，不能用常人来看待他。”

“他的神经元过于灵敏，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瑞华，情况李教授都说了，明天就回来吧，这次U16，他就不要去了，他现在就是恢复，发育，提升体能，其他的不重要。”张少宏立刻下了决定。

“我已经是这样想的，明天我们就回来，接下来，我要带队去南方，那陈放就交给你了。”

“很好，这次杯赛表现很好，中心领导很满意，接下来会有U12和U14从各体校调上来，你的任务很艰巨啊。”

“呵呵，还想再发掘一个陈放？不可能的，这种人才，几十年未必有，今天很多朋友都说，这是山东继逍遥王后，第二个国家级的人才。”

“谁说不是了，不过还是注意低调，不要让媒体知道，对外封口，不接受任何采访。”

“嗯，这个自然。”

“行，明天等你回来，接风洗尘。”

挂掉电话后，张少宏跟李正教授道：“明天他就回来，这次还需要麻烦你做个进一步的检查。”

“当然，我就是把陈放当科研论文来写的。”李正笑眯眯。

张少宏问道：“体能这个，有解决的方案吗？或者是思路？”

李正摇头：“这个无解。”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张少宏不甘心。

“等他彻底发育完后，体能会好点，他的上场时间也会增多，但是不可能做到一场打三四十分钟。”

“张主任，我们要相信科学，事物都带有利弊，你也是搞运动出身的，有些运动员为了成绩，吃禁药，带来的后果就是早衰。”

“相比体能，陈放的天赋已经举世无双了，我想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给一个恢复团队和体能保障团队。”

“这样吗？”张少宏也清醒过来。

“对，一切涉及到大脑神经的问题，都是大问题，队医里面，需要配上脑电心电这样的医生。”

“明白了，我会准备好的。”

“感谢李教授，也不早了，就早点休息吧。”

送走李教授后看，张少宏开始构想专门为陈放准备的团队方案。

看来钱肯定不够，要喊两个老板过来凑钱了，他不禁想道。

一个月前，说给谁听都不信，培养一个篮球运动员，一年一百万不够，还是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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