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一口一个爷,叫得可比以前顺口热乎多了。
“爷,我这就给您准备热水?”
刘三习惯性地问道。
因为这就是顾安的习惯,从外面回来总得洗个热水澡。
刘三伺候王家这么久,也算见过世面的。
就没见过这么爱洗澡的人,还是个男人,还是个出身贱户的男人。
顾安点点头。
上辈子作为南方人,一天不洗个三两次澡都浑身不自在。
这辈子是没条件,有条件了这习惯也回来了。
没多久。
顾安就躺在大木桶里,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只露出半个头。
看着悬在虚空的镜子。
今天的事,有些虎头蛇尾。
先是莫名其妙的热闹,又是莫名其妙地结束。
不过今天的收获确实是可喜的。
平金策,永遇乐剑法,还有几门从那二十二个被镜子照出性灵的江湖武人身上得到的武学。
除了提纵术外,顾安一门都没学。
都是一般的拳掌功夫,没有必要浪费性灵和精力。
还有光复剑,的卢铜符,一块……石头。
顾安手里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这东西,是出胜境之前,顺手捡的。
他可没忘记叶芝兰的请求。
倒不是为了叶芝兰,胜境里的一草一木既然都是宝贝,随手捡一块石头就有利可图,还能错过了?
不过,拿着这块石头,出胜境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
本来随手能拾的石头,变得沉重无比。
他的一身龙象之力竟然好像都不管用。
好不容易才勉强带了出来。
“才气如虹”都这样,除非是胜境的奖励,否则别人想要从里面带出东西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
算下来,收获颇丰。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个无形的收获……名声。
世间几人不好名利?
名声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实际上顾安很清楚它的好处。
不然也不会选择出这么大的风头。
也不知道风君子那本舆情册上是怎么写的自己?
别人憋着劲风要在风君子面前出风头。
其实自己也一样绞尽脑汁,以东坡先生的一篇文章为核心,又删删改改。
“引用”了不少经典,东拼西凑了一篇文章,就为了能在那本舆情册上留名。
以登云桥上的异象,这点应该不成问题了。
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应该算是一次大机遇了。
不过对顾安来说,二十二缕性灵之光,换来了六级登峰造极的铁竹桩功,才是最大的收获。
只差一点点就能圆满了。
三百多点六级的熟练度,不太好提升。
不过运气再差,最多也就是四缕性灵之光。
现在还剩三缕,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等铁竹桩功圆满,就能晋级三境。
三境炼血的法门,也有了狮子吼,也不必忧心。
话说回来,今天可真是眼界大开,见识大涨。
江湖武道,血雨腥风掌、提纵术、浪引浮槎,这些奇功绝艺且不提。
儒门胜境,儒术梦笔生花、下笔有神,儒门墨宝
庄南溟的红色宝鲤、道门御物飞行,
还有刚才王纨言语间透露的兵家兵煞、英灵、兵家法相等等。
看得顾安眼花缭乱,心潮澎湃。
这个世界的精彩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这让顾安心中悄然升起了一丝情绪。
如果说,以往他的目标,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今天之后,他就不仅是要活下去。
他还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
还有……找到真相!
稼轩胜境的出现,还有他人口中的上古时代。
可以断定,这个世界即便不是原来的世界,也一定和原来的世界有联系。
不过,顾安有自知之明。
别看今天风头出得大,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实在是连一丝涟漪都难翻起。
不说小神仙庄南溟这种层次的人物,能一个手指头摁死自己。
就是王丞、王纨,也能轻易胜过自己。
就连阴君陵那个时刻端着名门贵族架子的家伙,怕是也远在自己之上。
这些人,都只算是年轻一辈。
在大庸,远远还算不上主角。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利用所谓的“天骄之资”,在夹缝之间辗转腾挪,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有镜子在,自己总有迎头赶上的一天。
镜子镜子,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天下第一?
快了,快了……
……
朔风书院。
澄湖边。
八百里澄湖处于虚实之间。
虚中澄湖,是一片春景。
位于实中的这部分,却是冰天雪地。
一个身影临湖而立,高冠博带,大袖飘摇。
远眺冰湖如镜,照鉴天地雄奇。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一阵念诵声传来,顾乘风面皮微微抽动,转身没好气地道:“行了,别念了。”
“来来回回念了一百遍,你累不累?”
王涳坐在一棵树上的枝杈上,手里拿着一张纸卷,摇头晃脑。
闻言转头:“我念我的,干你何事?”
顾乘风轻哼:“此文写得倒也是有些薄才。”
“只是失之浮华空洞,言之无物,有拼凑文字之嫌。”
“也值得你在老夫面前如此炫耀?”
王涳冷笑:“才气如虹,经天纬地,到你这里,在你这里成了一些薄才?”
“顾大儒真是好大的口气,敢问桃李满天下、门生故旧遍朝野的顾大儒,教出了多少个有些许‘薄才’的弟子啊?”
王涳阴阳怪气地道。
顾乘风也懒得与他口角,摇摇头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早已说过,”
“天理昭昭,礼不可废,法不可乱。”
“你还不明白?”
王涳蹭的一下,面色通红。
“老匹夫,你当真如此不通情面?”
顾乘风闭目不语。
“好,好,好!”
王涳气极而笑,飘身下地。
“君子不信不立,我既答应了你,留在朔风书院十年,就绝不会反悔,”
“但十年之期一过,你我再无瓜葛!”
说罢,伸手当空一抹,竟虚空抽出三尺寒光。
斜斜一挥,一截衣角飘然而落。
“哼!”
“你就守着你的礼法,好自为之!”
看了一眼气冲冲远去的王涳,顾乘风俯身捡起那片衣角。
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面上神色,依然冷硬如故,未有丝毫动容。
……
顾安不知道自己泡个澡的功夫,竟然就有两位大佬因为他而割袍断义。
要不然好歹也得再说一声:莫名其妙。
一夜无话。
次日。
顾安照常来到演武堂。
他仍是最早来的一个。
演练了一会桩功,人便陆陆续续来了。
却是个个神情古怪。
等人多了,顾安才发现气氛有些沉重。
“你听说了没有?”
谢灵飞熟悉的八卦声响起。
顾安收功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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