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6章 千山裹素,黑水独浊(2 / 2)牛油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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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字?

顾安翻过琴身,发现琴底上竟然写有字迹。

字迹暗红,倒像是用血书写。

看这琴应该是在水里泡了不短时间。

但这上面的字迹,却仍清晰可辨。

白楼子已经凑着大脑袋,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告二啥快另书,女又雨令啥风小土……”

顾安额上青筋跳动。

“住口!”

忍无可忍,张口喝止。

白楼子一脸无辜委屈。

顾安:“……”

“我读,你听。”

白楼子连连点头。

顾安摇摇头,开始读出上面的字:“告二郎诀别书……”

嘴里读着,目光已经一目十行扫过。

很快眉头便深深皱起。

“奴零落风尘,蒙君不弃,琴瑟凑合,许以白头。”

“然梦里春光虽媚,终是须臾过隙,醒时了无痕。”

“万事原来有命,人力岂有改易?”

“张氏子名门贵子,衣华服,佩美玉,实禽兽也,仗势欺人,羞辱过甚。”

“奴不堪受辱,本欲火焚画舟,同赴黄泉,阎君驾前,分说公道。

“然奴身孱弱,事败垂成。”

“惜累及姊妹,葬身水火。”

“奴岂有颜面苟且于世?”

“留书寄于此琴,愿奴之怨不消,恨不绝,护此琴留于世。

“若教君得见,告奴于九泉之下,消解奴怨。”

“千山裹素,黑水独浊。”

“朱弦泣断,琴瑟有缺。”

“奴心寄君身,磐石不移转。”

“命卑多舛驰,独遗此恨绵……”

读到最后一个字,顾安声音已经变得很轻微。

心中有一股郁气难舒。

“呜呜……”

顾安:“……你哭甚?”

白楼子一个魁梧壮汉,抹着眼泪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暴击。

“俺就是听着觉得难过。”

白楼子理所当然地道。

“这小娘子太惨了,虽然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苦楚,但这般大恨,”

“竟然怨气不消,化为鬼舫,想来生前定是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之苦。”

顾安闻言沉默。

这琴上绝笔,并非什么千古佳文,若论诀别书,也算不得有多感人肺腑。

却是字字句句,带着血泪。

平淡之中,有泣血之恨,有爱绝之憾。

这封诀别书的背后,或许就是那美人鬼舫的来历成因。

二郎?是谁?

张氏贵子……衣华服,佩美玉,实禽兽也……

看到这句,顾安不自觉地便冒出一个人的形象。

张若之。

这简直是他的写照嘛。

难不成还和他有关?

若是如此,这把琴……或许就是对付张若之的一个契机。

顾安思索片刻,撕下了一片衣摆,将古琴包裹,背在身上。

朝白楼子道:“走,回去。”

白楼子听话地拾起船桨,摇了几下,忍不住道:“六郎,道理俺都懂,但你为什么要撕我衣服?”

顾安理所当然道:“你的便宜。”

白楼子看了看他身上威严的官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用力地点点头。

……

朱里庄。

“怎么样?”

见到回来的顾安二人,谢灵飞急不可耐地问道。

顾安道:“没事了。”

谢灵飞不满:“没事是什么意思?”

“路上再说吧。”

顾安应付了一句,便朝朱九河道:“九伯,那个鬼物已经除去,你以后不必害怕了。”

朱九河大喜:“真的?好好好!我就说,有顾六郎在,咱们哪里用怕什么?”

顾安笑了笑:“那我们就走了。”

朱九河急道:“哎?让你们忙了一晚上,怎么能不吃顿饭呢?”

“六郎稍待,我快准备好了,吃一顿便饭再走!”

顾安道:“九伯不必客气了,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下次吧,”

“下次我专门上门叨扰,九伯不要嫌弃才是。”

朱九伯忙道:“哪里会?那六郎下次可一定要来,我为你备下咱们朱里庄接待最尊贵的客人的宝鱼宴!”

他是当真了,已经嘀咕着要去叫村里好手,定要出水去打条宝鱼回来。

河上鬼物已除,他也不再害怕黑水河。

顾安三人辞别朱九河,牵上马,离开了陇津。

……

朔邑。

折冲府。

“你说,那鬼物已经被你除去了?”

张远坐在厅上,静静地听完顾安述职。

才面色平淡地道。

顾安道:“是。”

张远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缓声道:“顾指挥使,你可听过,不至见神,不敌鬼神之说?”

顾安道:“自然听过。”

张远道:“你以为是虚言?”

顾安摇头:“以前或许会有疑虑,但此番亲见,才知此言不虚。”

张远道:“如此,你还敢说你诛杀了那鬼物?”

顾安神色不变:“校尉若不信,大可前去探查,陇津之上,虽因此鬼船已少人迹,但也并非没有,”

“仔细寻找,当能寻到河上渔民,一问便知。”

“我自然会去查。”

张远也客气:“若是查证你所言不虚便罢,若是知晓你编排故事,蒙骗于我,敷衍差事,你知道后果。”

顾安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顾某也有一句话,请校尉代为询问你身后那人。”

张远也不遮掩:“你想问什么?”

“问问那人,可还记得,黑水河上,画舫美人?”

“嗯?”

张远眉头微皱。

顾安没给他机会,便道:“还有一句话,转告那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话音未落,便转身大步离去。

张远看着他离去身影,眉头皱得更深。

他本来觉得,这顾六名声虽响亮。

却终究只是一个低微之人。

到了自己手下,以自己手段,想要拿捏他并非难事。

此时看来,却未必了。

……

离了折冲府,顾安便与白楼子一起,回到白屋庄外的营地。

谢灵飞另有他事,在朔邑便与他分别。

还没等屁股坐热,许江达便回来了。

还带回了他想要的消息。

“你真查出来了?这么快?”

顾安看到有些风尘仆仆的许江达,说了几句好话,让人端上茶水。

便问道。

这才多久?

“说来了也巧。”

许江达将一大杯茶咕嘟了进去,抹了一把。

说道:“那白得志果真不是寻常人。”

“属下有个朋友,竟然曾与六郎所说的那位白得志,在朔邑市井间厮混过些时日,”

“与他打听了一番,得了些讯息,属下循着这条线查了下去,这才摸到了些许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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