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让顾安与王纨多接触是他的意思。

不过，看到两人聊得如此意兴相投，连时间都忘了。

王烈又不禁有些吃味和担心。

在雪中站了大半天，直到天快黑了，就再也忍不住，进来打断。

开玩笑，再聊下去是不是得夤夜长谈了？

他虽然有些想法，但王纨怎么也是他的掌上明珠。

还不至于将自己女儿就这么送出去。

已经看不到顾安身影，王烈才转身，不满地斥责：“纨儿，你怎么也是个女儿家，”

“让男子进你院子就算了，怎么还这般没有分寸，留他这么长时间？”

“让别人看去，岂不要说闲话？”

王纨放下书卷，翻动长长的睫毛：“爹，别人说这话就算了，您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我、我亏什么心？”

王烈有些心虚。

王纨无奈地叹了口气：“您还怕人说闲话？不是您在外面瞎传闲话？”

“哪有您这样做父亲的？”

“胡说八道！”

“为父岂会是这样的人？”

“行了！早点休息！再有下次，为父定不轻饶！”

王烈“大怒”，骂了一声，拂袖（掩面）而去。

王纨摇了摇头，又重新拿起书卷。

波澜不惊。

……

折冲府。

果然。

顾安一到，便见铁定费正在厅上来回走着，许江达站在一旁。

见他到来，连忙见礼。

顾安摆手：“是有什么发现？”

铁定费连忙道：“校尉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这案子果真不同寻常。”

“有我什么事？别瞎恭维，说案子。”

铁定费看了眼许江达道：“还多亏了许兄弟，若非他察觉其中蹊跷，属下也无法查出端倪，”

“许兄弟说过，这些残肢中，不见五脏六腑，和慈心会地窟中发现的尸体，极为相似，”

“属下又去查了一遍，果然，”

“上千具尸体，内中竟都是空空如也，不见半点内脏。”

慈心会地窟中那些尸体，是重要的证据。

朝廷结案之前，都不能出差错。

便被县里存放在城外一处冰窟中。

朔邑之地，到处都是这种冰窟。

以西州的气候，这些尸体放上一年半载都不会腐烂。

“属下与许兄弟都觉得蹊跷，便循着慈心会一案这条线查了下去，”

“此案牵扯颇多，尤其是牵涉张氏一族，不是寻常人可审，”

“朝廷欲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堂会审，”

“只是涉案之人太多，须转押州府，等待朝廷派来的钦差，亲自审理过后，再将主犯，皆押送至庸京，”

“还好，县衙之中，还有一干人犯的审问记录，”

“属下与许兄弟查了一天，总算从其中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顾安好奇：“哦？是什么？”

铁定费道：“慈心会那些爪牙，自知已无幸理，倒是配合，将所知都一一说了出来，”

“从他们的证词中，属下发现，有不少人，都提到了慈心会副会首，胡身之，”

“此人武艺平平，也无智计，却能在慈心会中一手遮天，爪牙无数，”

“我等之前都以为，是因为他背后有张氏一族为其靠山的缘故，”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实是因此人手下豢养了一个怪物，行动如电，力大无穷，”

“但有不服者，都被他驱使怪物，生撕活裂，手段极其残酷，”

“将慈心会弄得人心惶惶，时日一久，便无人再敢违逆这胡身之，让他掌了会中大权。”

“此人掌权后，便与张氏勾搭，掳掠人丁，为张氏炼药所用，”

“又常以运送尸体遮掩，为张氏输运了不少违禁之物。”

听到这里，顾安眉头微皱。

“怪物？”

他想起了之前金风和自己说过，王家五公子王戎，便是被慈心会驱使妖物掳走。

扫除地窟时，看到那些关押的人和尸体，他第一时间也想过是和那妖物有关。

只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妖物相关的东西。

后来朝廷接手了案子，自己也忙着在大雪山狩猎异兽，一时间倒是忘记了。

若是如铁定费所言，这胡身之果真豢养了妖物，而且还没有落入朝廷手里。

“你是说，那些民居中的残肢，与此妖物有关，甚至便是其所为？”

铁定费点点头：“不错。”

顾安疑道：“虽然不无此道理，但慈心会中那些尸体五脏，乃是被用作炼药，”

“民居中发现的残肢，虽无脏腑之物，可也不能凭此断定，这两者有关吧？”

铁定费道：“所以属下又去找了如今的慈心会首，向他查问，是此人一口断言，定是胡身之所养的妖物所为。”

“如今的慈心会首？是谁？”

许江达接过话道：“六郎，这人您也认识，是您的同乡，白得志。”

“白得志？”

顾安不解：“慈心会牵涉大案，他逃得一劫已算幸运，竟然还敢做什么慈心会首？”

铁定费道：“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这一系人马，本就是得了方将军力证有功，被朝廷免了罪责，”

“听说，他求了方将军，让他延用慈心会三字，只为报当年老会主之恩，不令其心血从此断绝，”

“方将军上报朝廷，朝廷感其恩义之心，便许了。”

“所以，如今他带着自己那帮亲新，重建了慈心会，慈心会也算得了新生。”

呵，这个白得志，倒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如今都能感动朝廷了？

顾安心中感叹不已。

他也算是完全明白了白得志折腾的目的。

蛰伏慈心会，宁愿舍弃地窟中那么庞大的财富，与慈心会死斗，竟然是为了除去胡身之，报当年的恩情？

感叹一番，顾安便道：“白得志有没有说过，胡身之豢养的究竟是何妖物？”

铁定费摇头：“白得志说他也不知，慈心会中，除了胡身之，没有人知道，”

“因为见过那妖物的人，全都死了。”

“但有一点，白得志说，那妖物喜食人的脏腑，胡身之还在时，会中但有人犯了错，就常常被他用来喂食妖物，”

“脏腑掏空，尸身曝于会中刑堂之外，震慑会众，令得人人惧怕，无人敢反他。”

“不过，那妖物食量甚大，就算常有会众喂食，还有大量掳掠来的无辜之人，也常有被胡身之私自截留，用来喂食妖物，”

“也仍难以满足那东西，那东西还时常偷跑出去猎食无辜，”

“白得志认为，民居中的残肢，定然是妖物猎食所遗。”

顾安神色微变：“如此说来，那便糟糕了。”

若是这样，胡身之养这妖物时日肯定已经不短，至少几年的时间。

那城中被猎食的人数，绝不可能只有铁定费发现的十几个。

而且，此妖在逃，以其习性，肯定还在继续猎食生人！

“铁定费，许江达，你二人立刻带人，排查城中所有地方，一处也不要放过！”

“另外传令谢灵飞、朱正风、费京、许羡，令他四人率所部尽出，日夜巡防城中，万不可令那妖物再害人！”

“还有，通知县衙和六扇门！”

二人也反应过来，没有多说，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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