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已经从铁帚僧口中得知灌风口之事。
对于铁帚僧的帮助,他自然是感激的,只是却不愿接受。
本就是自家的东西,那帮人想抢了去,又施舍了一点残羹,结果还要我感恩戴德?
其实以王烈的城府,利弊抉择定然是会做的。
这种情况下,铁帚僧为王家争取的机会已经是最佳出路。
但一来心中羞辱只是一层因素。
真正令王烈无法放弃的,是心中的执念。
王家守了南溟玉壶这么多年,一代代下来都寄望于找到当年那位“仙人”。
如今一朝他放弃,王家数代心血全都白费,他如何甘心?
将玉壶给顾安,也是绝境之下的不得已,虽有几分真心,却也少不了算计。
因为他看出自家女儿的几分心思,两人若能成此佳缘,那也算是肉烂在锅里。
也仍算是他王家自己人。
可换了别人,王烈却是决然不愿的。
铁帚僧闻言低喧佛号:“王施主,非老僧不愿为王家说项,只是王家此宝,事关上古胜境,而且或与上古仙人相关,”
“王施主也当知晓,万载以降,无人得见真仙,如今世人早已入魔。”
铁帚僧摇头叹道:“寻仙非问道,但求不老春。贪嗔痴慢疑,此中身是昏。”
“不至身死魂灭,彼辈是绝然不知回头了。”
他看了一眼王烈,仍是面现不服。
心中喟叹。
又是一个诸毒盈心。
罢了,左右也已尽力。
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一念及此,铁帚僧也失了劝告之意。
言道:“既如此,老僧也不强求了,老僧不日便要回寺了,此番也算来与王施主告别。”
“啊?”
王烈一惊,知道铁帚老僧这是不想再插手此事了。
不过,他刚刚拒绝了人的好意,没有怪罪自己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脸求人?
便叹道:“可惜王某是个俗人,不能再聆听大师教诲。”
铁帚僧起身笑道:“缘生缘灭,无须挂怀。”
王烈见此,知道是留不住人了,只好起身:“王某送大师。”
铁帚僧也不推拒。
走出王家大门,才转身道:“王施主不必远送了。”
他顿了顿,似作斟酌,才道:“那位顾小施主是个有大气运之人,王施主若能有此佳婿,也算有福,不过……”
“切记适可而止,莫陷贪嗔慢疑之障。”
说完,也不给王烈说话的机会,便合什一礼,转身离去。
王烈愣在原地。
适可而止,贪嗔慢疑之障……
他知道铁帚僧应是看出自己心中那点侥幸,留给自己最后的劝诫。
他能如此决绝豪赌,其实也是仗着自己的大儿子王风,已拜入铁佛寺。
只要王风人在铁佛寺,王家就断不了根。
铁帚僧没有提及,便是默认了铁佛寺会护持王风之意,令他心中稍安。
不过……
大气运?
顾安?
王烈知道铁帚僧有神通在身,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必有深意。
看来,此事不能再拖。
王烈本还有犹豫,此时得铁帚僧之言,心中已断然而决。
正想着,有仆役匆忙来报:“大老爷!不好了!”
“顾郎君被都督府扣拿下狱,说是要择日问罪!”
“什么?!”
王烈一惊,便想到定是因其调兵卒入城之事。
“关在何处?”
说话的是一起来送铁帚僧的王纨。
仆役道:“就在折冲府大狱!”
王纨一言未发,便朝折冲府方向而去。
王烈阻拦不及,但吩咐道:
“快!你持我拜帖去见县尊,就说我欲拜晤,我先去折冲府看看!”
王烈刚抬脚想追上自家女儿,忽然又落了回来。
“你说关在折冲府?没有错?”
仆役道:“千真万确?”
王烈闻言心中大石落了一半。
以他的精明,和对官场的了解,又怎能想不到其中关窍?
看来还有回旋余地。
否则,若真是要问其重罪,就不会是关在折冲府。
恐怕已经押回北庭了。
而且,铁帚僧刚刚才跟他说了顾安是有大气运之人,绝不可能就因此折了。
以王家与铁佛寺的渊源,王烈对铁佛寺高僧的神通深信不疑。
“也许这一次,是个机会,令他二人走出这一步……”
……
折冲府。
“王二小姐?”
刚从牢里看完顾安的谢灵飞,出来便撞见了王纨。
王纨点点头:“带我去见他。”
“这……”
谢灵飞见她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心下有些为难。
不过,这位二小姐还真和顾六那小子有什么?
刚下了狱,就这么急着赶来。
神女也落了凡尘嘛。
顾六这小子居然还跟我说什么是王烈的算计?
连兄弟也骗!不是人!
谢灵飞心中暗骂了一句。
“二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都督府有令,对于顾兄的处置还没下来之前,不许有人探视。”
王纨道:“你刚刚去哪了?”
“去看顾……”
谢灵飞话才一半便闭上了嘴,讪讪道:“我不一样……”
“你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王纨说完,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发毛。
“行行行!”
谢灵飞只能投降。
心里嘀咕:真是欠了你两口子的。
“东南方,你自己进去,你可千万别让人发现啊,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谢灵飞便快步走了。
他知道以王纨的身手,现在的折冲府,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有人指路,王纨并没有花多大功夫,便见到了牢中的顾安。
还有闲情修炼?
王纨一看便知顾安正在修炼某种功法,心下微松。
她也是个聪慧之人,刚才一时情急,没有细想,此时见顾安无恙,便回过神来。
不想惊扰了他,便欲退出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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